目睹了方才那一幕的童少悬心里复杂得像是被塞入了一整面的篱笆,处处都是纠结得难以解开的结。
石如琢要走,吕澜心拉了她一把:“阿器,下个月就成亲?这事儿你都没跟我说,会不会太仓促?”
石如琢抬手一挡,没让吕澜心碰到她。
“纳个妾而已,谈何仓促。”石如琢拂了拂袖口,从吕澜心身上沾来的香味被她拂了个干净,而后一如既往疾行而去。
这一顿丰盛的烧尾宴,童少悬就夹了两片肉,光是应付来道贺的同僚就已经颇为疲惫,更不用说亲眼看见发小让人震惊的改变。
白肇初跟她提及石如琢的事时,童少悬多少有了些准备。
石如琢与澜宛对峙,箭弩拔张似乎不落下成,却是以超出她预料的方式对抗……
石如琢陌生的气息在童少悬的心口晃晃荡荡,晃荡得她吃的那点儿食物不但一点都不顺口,反而拧着她的胃,万分不舒服。
童少悬从炎热的西南回到博陵,有些不适应博陵的气候,加上熬了一整夜,此时心事重重又空着肚子,前往审谳孙允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状况不太好。
但石如琢还等着她一块儿提审孙允,无论是冲着孙允还是冲着石如琢,她都不想错过。
喝了些热茶水,暂时将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压了下去,童少悬拳头在胸口顶了顶,听到阮逾在她身侧问:
“怎么了长思?不太舒服?”
此刻二人已经在大理寺牢狱的入口,童少悬对阮逾提了提嘴角:“没事,昨夜没睡,这会儿有点儿倦。”
和童少悬一块儿升了职,出任大理寺丞和弘文馆博士,已经在四下寻觅博陵城中合适府邸的阮逾,早也将童少悬当做有知遇之恩的恩人,童少悬有什么事他自然愿意代劳。
“倦了就去轮值的屋子里睡一会儿,姓孙的我来审。”
童少悬拍了拍阮逾的后背,勉强挂上个笑容,没听取他的建议,往狱中去了。
童少悬和阮逾到时,枢密院的人已经给孙允用过一轮刑了。
一直都惦记着孙允的沈约站在一旁,孙允的审讯并不是她的事儿,但她必须得在场。
童少悬站到沈约身边,问她状况如何。
沈约道:“我来时没听到审问,已经打了一刻钟了。”
昏暗的牢房内,石如琢坐在挂满刑具的墙前,另外三名枢密院的人站在她身边。孙允被抽得皮开肉绽,即便再清高的硬汉,在面对极端痛苦时,依旧忍不住惨叫不止。
石如琢没去看孙允,对于他回荡在牢狱的叫声似乎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