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窈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一喜,若是都喝了酒,她们行事自然会更便宜些。
江素素看见她的眼色,也会意地点了点头,到时候多灌身边的人几杯酒,晚上溜出来就更容易了。
一时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也没注意窗外有个黑白影子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了。
林妈妈所在的城并不大,西街这边多是平民百姓住的地方,沿街的地方就有一家药铺,生意不好也不坏,每天到二更的时候,伙计就早已经落了锁回去睡了,一月里的钱勉强够糊口。
杨岑眼瞧着这个小伙计插上门自己睡去了,这才静悄悄溜到药房,门虽然关着,上面却留了一个很小的天窗,一般人钻不进去,但恰好杨岑他虚胖!
杨岑常年跟些纨绔子弟厮混,有些道道他虽然没做过,却也是门清,晓得哪些药能添一些情致,哪些药迷倒人最快,哪些见效慢却睡的沉。
杨岑上下查找一遍,这里不是京城,连这些下三路的药都没有多少品种,他只能挑一样自己熟悉的,加在酒里不易察觉,却能让药效散得更好。
光有这一样还不够,趁着夜深人静,杨岑又去糕点铺子和吃食铺子挑了一些耐放的能饱腹的点心,用包袱皮包起来藏在他看准的地方。
忙活了一个晚上,杨岑坐在他准备好的小窝里,在想怎么跟阿窈摊牌。
这一边阿窈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最近几天都没怎么见到杨岑的踪影,不仅有些心忧,她便是要走,却得替杨岑安排好它的去处,不然,万一林妈妈迁怒于它,这熊猫皮也是值得一些钱的。
她叹一口气,支起身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小窝,又躺回去,想得多了迷迷糊糊睡得不踏实,忽然感觉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蹭她的手,顿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杨岑正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歪头看她,阿窈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赶忙费力地把他抱上来,小声埋怨:“你到底跑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杨岑蹬着短腿使劲从她手上挣出来,阿窈不知道这只熊最犯了什么毛病,但也没空和他理论什么,只是认真叮嘱他:“我明晚就要走,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走的远远的!听明白了吗?”
她连比带划,不知道这只时而听得懂时而听不懂话的熊猫到底智商如何,只能去试探,要是一直都不懂,就只能另想办法安置他了。
杨岑见她到这个时刻仍然不忘安顿它,总算让心情好了一点:算你有良心,也没白费了本公子一番辛苦。
阿窈还在絮叨:“你倒是给我个反应啊,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别回来!但是可得记得我,听到咦?”
阿窈的眼睛越瞪越大,震惊地看着杨岑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然后用爪子蘸着墨在纸上划拉起来。
这熊掌甚是不好使,用惯了手指的杨岑对此十分嫌弃,然而也是没办法,有了前几次的练习,好歹也能写出个囫囵的字形,大大小小,比划凌乱,他自己看了都嫌弃,然而还是勉强能分辨出来。
“我已经给你们找到了一个地方安身,吃的和衣服都准备好了,明天晚上跟着我走。”
杨岑把这包药示意给她看:这包药得一个半到两个时辰才能起效,明天的酒席就交给我,但是给二门婆子和外面小厮的酒菜,你们得派个人去送。”
杨岑已经写了许多话,一抬头,却见阿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低低吼了一声,十分不爽地看着她。
“姑娘,可有什么事情没有?”紫玉正好起夜,看见屋里的光,便在门口探问。
阿窈连忙把案子上的纸团起来,染了一手的墨也不管,不耐烦地回道“睡你的去吧!对了,明天别忘了把太爷给我的东西收拾好写个单子,少了一样,仔细你的皮!”
紫玉那边立刻没了声音,阿窈屏住呼吸,等了半天,听见紫玉的脚步声回了隔壁,还不放心,杨岑隔着门缝看一看,对她摇摇头,示意她放心。
阿窈强行淡定:“几月前给我传纸条的”她纠结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杨岑:“就是你?”
杨岑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点点头,心里却紧张到极点。
阿窈深吸一口气,终于认真地问:“你到底是谁?”
第15章行动
“你信不信我?”
因怕惊动了睡着的紫玉和另一个丫头,阿窈把一根蜡烛压得很暗,映得帐子里都是朦朦的光。
杨岑就坐在这样的光亮中,一身黑白被衬得格外柔和,黑色的眼圈越发显得大眼睛圆脑袋,作出严肃的表情也显得十分呆萌。
阿窈却从那大大小小,断断续续连不成形的笔画中看到了他的不安,心里一软。
“好。”阿窈安然地答道。
她想起几次三番歪歪扭扭的信,想起这几日空荡荡的窝,和那次发烧时湿淋淋的帕子。他是神是鬼,或者是戏本子里面说的妖怪,那又怎么样。
除了爹娘,再也没人像杨岑这样为她费心,她便赌上一把,信了这个朋友。
杨岑松了一口气,阿窈在赌,他也在赌。怪力乱神,一个花熊,会写字会想主意,这已经超出了世人能接受的范围,阿窈只消将这事捅出去—不,甚至不用捅出去,七八个月的他还不是阿窈的对手,只需找几个人来帮忙,这副皮囊就能变成一张削干了的熊猫皮,陈列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厅堂上,作为一件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