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说说,到底犯了什么错?”杨岑听着这立体环绕的声音,终于装过神来,睨了她一眼,眼神里传递着来自猛兽的智商蔑视。
“额这个嘛错在”阿窈绞尽脑汁。
到底是错在不该出去卖烧卖?还是错在不该招惹了李威?
可是阿窈自己也很委屈啊,明明受了无妄之灾的是她呀,谁还不是小娘子咋地?她也要人哄呢!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那个君子不立啥墙来着?”杨岑本想装一下高深,结果说到半截打了自己的脸。
谁让他上学堂没上好来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阿窈表示本宝宝是个用心读书的好孩子,顺利收到杨岑眼刀一枚。阿窈缩了缩脖子,讨好地笑了笑,忽然福至心灵。
她最不该的,就是什么防备都没做,就开始上演唇枪舌剑,结果惹得李威恼羞成怒,差点一刀结果了她的小命。
阿窈想到当时一闪而过的寒光,摸摸自己的脖子,仍然后心发凉——她受了这么多苦,活该日后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到老的,哪里能这么轻易就走了?
虽然知道后怕,阿窈仍旧嘴硬:“那不是有你么?”又小声嘀咕:“再说砸了他的又不是我。”
当日情况本是在她掌握之中,阿窈无缘无故到铺子里头受冻挨饿两天,自然是要好好怼怼这个罪魁祸首,顺便拆穿他的真面目,让江素素死心。
反正李威已经留不得京城了,她既然一定要用依仗,就干脆点,用个彻底,不要瞻前顾后心存惧怕。论官场背景,她有顾谈礼,论武力值,她有杨岑,简直是一手霸气的好牌,足够她在李威面前横着走。
何况她还特地把握了分寸,这气人的十成功力还没发挥到五分,本来看这情形也不会让李威羞愤至此,结果谁也没想到彪悍的小琪横来一笔,砸了场子。
阿窈翻起了小琪的后账,决定念在她也是忠心护主的份上,罚她三天不许念叨。
正在厨房里头忙活的小琪正絮絮叨叨跟江素素说注意事项,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阿嚏!”浑然不知接下来几天自己的命运。
杨岑一听她的理由,本来好不容易熄灭的心火腾地又烧起来,他一巴掌拍在地上:“要是我赶不及呢?”
他直到今日,写起这几个字想到当时那一刻,仍然两手战战,两腿发软,只要晚一点,就晚一点,那把刀就能在阿窈脖子上开了一个血窟窿。
眼前这个能哭能笑,能噘嘴跟他置气的阿窈,就会变成一具苍白的尸体。到那时,便是他把李威撕碎了,踏平了京城,也寻不回来这个有温度的人。
“哪有你这么笨的人!”从小做惯了纨绔子弟的杨岑恨不得撬开阿窈的天灵盖,看看这么大胆包天的人是怎么生出来的。
想他当初纵横京城,凡要打架惹事,必定要带够精壮的小厮,一看情形不对,立刻跑路,虽然不敢说从无败绩,但也没被人追着打。没想到好不同意看中了一个媳妇,竟然在他眼前,差点就没了!
此时的杨岑仿佛已经忘了,在最开始的最开始,他还在树旁销魂地嗑瓜子看戏,并摇旗呐喊喝彩加油来着。
其实他说是怨怪阿窈,不如说更是怨怪自己。
从他跟着阿窈回京,已经三四个月了,每每跳起来告诉自己,得为长远计,快点想法子换回来,快点回家,可是总是刚下定决心,又被阿窈的笑晃了眼睛。
开始想阿窈刚回家,等她万事落定,认了家人,后来想阿窈刚出府,身边没有亲人,要等她心情好些,再后来又安慰自己,阿窈刚出去试着做烧卖,自己一走不是让她伤心?
于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这样一天一天,就到了现在,从寒冬腊月到暑气将至,他贪恋跟阿窈在一块的一分一秒,把将来的打算抛到脑后,最后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若要有所得,必要有所失,他若是不愿承担一点相思之苦,这媳妇,怕是有朝一日就穿上红嫁衣,戴上红盖头,嫁与别人家了。
杨岑长叹一口气,终于下定了主意,又好好看了阿窈几眼,划下几个字:“我要回家一段时间了。”
阿窈满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把这只花熊哄好,等看到这行话,仍然是茫然:“你又要回去?去几天?”
杨岑之前也回过家,不过两三天,阿窈并不放在心上。
“还不知道,兴许半个月,兴许半年”杨岑刚说到一半,看着阿窈渐渐白起来的脸,顿时无措:“你别急呀,我总会回来的。”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阿窈扁着嘴,小声问,使劲把眼里的水气眨下去。
什么嘛!她明明知道错了!不对,明明也不是她的错!犯得着回家吗?
就算他成了精,也是她捡回来好好养大的,本事大也不能说走就走呀!
“跟你没关系,你!你别哭呀!”大约阿窈在他面前哭得太少,杨岑吓了一跳,赶忙扯了阿窈的手帕子,刚要伸手又怕自己的爪子伤了她:“我家里有很重要的事,我跟你保证,最多半年,不,三个月,我一定回来了。”
唔那时候回来的可是一个风姿翩翩芝兰玉树的公子哦,还是知道疼媳妇的那种!杨岑想着阿窈欢笑着扑到他怀里的样子,不由乐眯了眼。
阿窈见他刚说的郑重,不过转眼又笑得发傻,也是莫名其妙。但是也算明了杨岑不是在闹脾气,心就放下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