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果然再也不来,只有从不过火的汤药和随着病情更换的药食衣物样样精心,能看出她的痕迹。
等到他病好,见原先孙氏住的地方一片空芜,还在奇怪,便有孙氏的丫头跌跌撞撞哭哑了嗓子来找他。
“求求大爷,去看奶奶一眼吧!”
许是丫头说的凄厉,许是卫修心里一丝不安,卫修犹豫一会儿,还是抬脚去了。
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屋子,四面破旧,以往连衣褶都不许有的孙氏竟素着脸,散着头发,发着烧,还喝醉了酒。
卫修不忍,正要给她叫大夫,孙氏睁眼看着他,突然死死拽着他的袖子,跟旁边的丫头说:“你看,原来醉酒有这般好处,醉了就能看着大爷了。”
那丫头眼泪倏然而下,不知怎么就拨动了卫修的心,让他安安稳稳坐到了孙氏酒醒。
孙氏睁眼看见他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大爷休了我吧!”
卫修从不曾与孙氏说过这么多的话,他这才知道,原来孙氏心里一直都为当初推了一把阿窈的流言而日夜不安,原来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一时不忿竟会让她母亲想出这个法子。
孙氏留着泪说:“可见人人心里都有个恶魔,我自恃一辈子没做过别的亏心事,恰恰是输在了妒忌这一关,我不怪母亲,若不是我自己有了这个心思,她又怎么会为我这个不孝女做出这种事来?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卫修看着她憔悴不堪的脸庞,这个好像从女诫里走出来的纸片人一下子有了活气,要为难,也要为难自己,又何必为难一个为了他犯糊涂的人?
思绪一闪,卫修重又回到现在。
只听孙氏低声说:“今儿我见了世子夫人,想了半天,不知该怎么说若是只有我一个人也就罢了,只怕连累了咱们府上还求夫君教我个法儿,怎么能赎了这个罪才好”
卫修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好跟她说这事阿窈已经知道了,便抚慰她:“阿窈如今过得很好,她那个丈夫待她也不错,你不过一时糊涂,也不是大错,别总放在心上我当日,于她有恩,如今,就当还了两清吧”
他说到最后时,心明显地一疼。
孙氏腼腆一笑,私下里跟丫头说:“今天在英国公府后花园的事,都不要说话,全京城传了,咱家里都得闭紧了嘴!”
丫头忙点头,孙氏才慢慢放松,懒懒问道:“东厢里头那几个,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那边是琴瑟和谐,刚刚办过宴席的杨府却是一片肃然。
杨岑莫名其妙跪下,看着崔氏铁青的脸色,问道:“娘,这是怎么了?”
崔氏不断跟自己说,这个儿子不比之前,嫩得跟块豆腐似的,才没把东西砸过去,她深吸口气,一个玉佩在她手里荡来荡去。
“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之前路上丢的那块吗?”杨岑辨了半天,才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