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迟疑了一下,到底多说了句,&ldo;你拿着这半本账册,必然担着风险,可去金陵,去金陵寻魏国公帮忙。他,他……&rdo;
话音未了,人已长逝。
程岳默默看着他的尸体,久久无语。
老马踌躇再三,眼见舱中没有旁人,到底还是悄声道,&ldo;恕老奴多嘴,三公子当真要管这桩闲事?得罪人不说,十九还要替宫里背黑锅。还有,他刚刚提到了魏国公……&rdo;
程岳眼角一扫,老马便只觉浑身打个冷战,即刻闭了嘴,&ldo;老奴多嘴!那魏国公掌着金陵守备府,咱们去寻他,倒是能安全许多。&rdo;
程岳这才淡淡道,&ldo;既如此,便吩咐下去。从即刻起到抵达金陵,所有人不得允许不得离开此船半步。若有违抗,格杀勿论!&rdo;
老马应下,躬身出去。
程岳独望着漆黑如墨的海面,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
他到底,还是做不到置身事外。
这天下,虽已没了他家的份,却到底还是他家先祖打下的天下!就算如今改姓了程,可他的骨子里,到底还是流淌着天家齐姓血脉。
所以,他也见不得那些鲸吞百姓血汗的贪官,更见不得那些胆敢残杀平民的酷吏!
这些混账,全都该杀!
至于魏国公府,望他们好自为之了。
※
金陵。重阳。
今年天公不作美,大过节的,竟是从前儿半夜里便开始下起了雨,还很不小,等早上天明时,雨虽停了,可天儿也一下凉了下来。
宁芳掀着门帘往外探了探手,只觉凉气逼人。回头正好瞧见画眉给她捧着新衣裳过来,忙道,&ldo;不要那个,去寻件袄子我穿。&rdo;
画眉为难道,&ldo;可今儿不是说好了要去重阳诗会的么?这衣裳是特特做的,袄子却没有这样新鲜好看。&rdo;
&ldo;这样冷天,还赏的什么花?兴许太太都不出门了。&rdo;恰好喜鹊耸肩缩首的提着热水进屋,一面冲着画眉翻白眼,一面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下画眉顾不得了,&ldo;你赶紧避一避,小心过了病气!&rdo;
&ldo;不过打个喷嚏,哪就病了?&rdo;喜鹊嘴上虽犟着,但也担心会着了风寒,过给宁芳。赶紧把热水放下,跟宁芳告了个罪,就避回丫鬟房去了。
宁芳笑道,&ldo;可见我说的有理!去四姐儿那里也说一声,让她们都换上厚衣裳。你们伺候完了,也都去把厚衣服换上。别净顾着臭美,把人冻病了。回头再让厨房煮一碗姜汤给喜鹊送去,辣辣的喝下去,逼出寒气就好了。省得这时节病了,可不是好玩的。&rdo;
画眉应下,伺候她洗漱之后,才重又找出颜色鲜亮的夹袄给她换上,却见宁四娘已经打发了人过来交待此事了。
&ldo;太太就是担心你们穿薄了会冻病,却不想姐儿竟把自己料理得妥妥当当,连弟弟妹妹也照顾到了。&rdo;
宁芳笑道,&ldo;这可不是懂事,皆因我自己怕冷,想裹成个球吧,又怕人笑话。索性连他们一起裹了,看着小的更加圆润,便显不出我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