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水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火锅送来了,大大小小的食材和各种各样的调料以及煮得沸腾的火锅摆满了苏棉的餐桌。
苏棉大快朵颐。
围着火锅,说话时也分外放松。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聊到扶贫的公益活动时,苏棉头一回打开了话匣子,和秦明远说了自己小时候在贫困山区里的事儿,也说了生父生母的事情。
“……我屋里晚上的灯一直没关过,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我害怕。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夜晚起来的时候,开了门见到黑漆漆的周围,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总觉得在黑暗里走多几步,就会碰到一条晃荡的双腿,一抬眼就见到吊着舌头,睁大眼睛的生母。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当时我年纪小,碰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害怕,甚至相安无事地在父母相继离去的屋子里活了好几年,但是日子好起来了,我一回想起来,总是忍不住害怕……都说人越活越胆小,看来没错。”
她又说:“不过不管如何,我的养父养母虽然不够厚道,但是我仍旧感激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也许还要在那样的地方蹉跎个几年,直到我有离开的能力才能摆脱那样的生活。又或许在我有能力之前,我的意志就被消磨了,成为任人宰割的傀儡……”
苏棉朝秦明远笑:“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你也不会在这里了,我猜你应该会按照爷爷的要求,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我们的生活永远不会有交集。”
未料秦明远却说:“不会。”
苏棉微微一怔。
他认真地说:“就算没有你的养父养母,你总有一天也会离开那个地方,浅水困不了蛟龙,而我们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见,你信命吗?”
苏棉说:“我一直以为你没有任何宗教信仰。”
秦明远说:“我不信教,但是我信命,我相信你和我都是命运的安排,蝴蝶扇动多少次翅膀,该相遇的人总会相遇。”
“没想到你身体里还有浪漫细胞。”苏棉说。
“那你以为我身体有什么细胞?”
苏棉想说你身体里有不可描述的细胞,但是刚张嘴,又觉得这样的话题,对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他们而言,并不适合。
未料此时,秦明远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落在胸口上。她今天为了演戏,和季国方吃火锅时挑了件低胸的连衣裙,不过吃火锅那会儿一直没有脱,如今回了家又吃起了火锅,也忘记是什么时候脱掉的。
苏棉自知自己的身材不错,前凸后翘不说,这条黑色的连衣裙更是显得胸口白嫩诱人,她为了显示事业线,还特地穿了聚拢的内衣。
她本来不想开口说的,可是现在秦明远这样的目光,便没忍住,说道:“你觉得你身体里还有什么细胞?需要我提醒秦先生您婚内时的需求吗?”
秦明远倒是淡定,从容不迫地说道:“如果一个男人面对自己秀色可餐的妻子,还没有任何反应,他恐怕不是个男人。”
苏棉脸一红,嘴上怼人很利索:“也是,我听说男人二十五岁以后,精子质量就开始逐渐下降,三十以后就更不行了。”
秦明远不为所动,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晌,却低笑一声,说道:“你骂人的功夫跟以前一样,我差点忘了,有一堆人在我秦太太的漫画底下说要向你学习骂人技巧。”
秦明远往火锅里丢了个鸡爪子。
苏棉想起“大鸡爪子”的称呼,一时半会竟也没反驳他说“我秦太太”这个四个字。
她轻咳一声,说:“那你可要注意了,别惹我骂你。”
“好,我努力。”
大抵是秦明远先开了过去这个头,苏棉也和他聊过去的事情,很真情实感地吐露当时的心声。
“……为了上镜头好看点,我都不穿羽绒服,谁知道你说话这么毒,批评我的大衣审美,还说那是我去年穿过的!最后指着棉被羽绒服说好看。我当时真觉得你神经病。”
秦明远咳了咳,说:“那阵子北京零下五六度,你穿得单薄,脚上也只穿了丝袜,我怕你冷,说出来又觉得我在关心你,所以才让你穿羽绒服。”
苏棉问:“我很好奇,你真的记得我穿过那件雾霾蓝的大衣吗?”
“记得,你第一次穿的时候是深秋,你和我母亲一起去米兰看秀……”
“……还有一次,你都说嫌我晚上吵了,我以为你第二天不会回来睡觉的,没想到那阵子你天天晚上都回来,为了赶你离开,我想方设法,脑袋都快秃了。”
秦明远问:“难道是你频繁做噩梦的那几天?”
苏棉:“对。”
秦明远:“你是醒着的?”
苏棉笑:“对!我是醒着的!你还说我演技不好,我装睡你都不知道,还装作噩梦,又叫又哭,还动手踢你。我当时真的很意外,我以为你会去隔壁睡的,没想到你涂了药油又回来了……”
秦明远沉默了片刻,说:“其实那不是第一次。”
苏棉一愣:“我以前也试过?”
秦明远说道:“嗯,你睡不安稳的时候会说梦话,有一次还把我踹醒了,你也没醒来,就躺在床上默默地哭。我观察了你许久,确认你不是故意后,点了安神的熏香,抱着你继续睡了,所以后来你做噩梦,对我拳打脚踢,我也没想过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