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子想不到这褐衣宗伯高怀微口舌如此刁刻,心中怒气大炽,但一想到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的人多不在此,这时与他们动手,难免要在天下英雄面前自取其辱,当下脸色倏地转沉,空自暴跳气恼,却不开口喝骂。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又涌出一群白衣剑客,他们为首的乃是两个中年人,一胖一瘦,胖的魁梧高大,尤其特别的是满脸硬邦邦的胡子茬连腮接鬓,象一大片水草,手里提着一口宽剑,瘦的提了柄长剑。这两人一到,便找上了东震剑宗的四大宗伯。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位于蜀中成国西乾剑宗的飘花、悬露两位剑首:‘飘花剑首’杨暄,‘悬露剑首’马季长。
“西乾剑宗的人来了!”
一时场中一片骚动,场下的情势越来越不利于有志于《凌虚秘旨》的江湖客了。
但西乾剑宗与东震剑宗早就因为对秘笈与宗主令符的处理有分歧,这几年更是相互敌对,都视自己为正宗,直至后来刀剑往来,门人弟子一照面就瞪眼打架。如今西乾众人一来,立刻和东震的人来个乌龟瞪绿豆——对上了。
马季长撩衣而入,怒视黑、白、褐、青四大宗伯,道:“没想到你们东震宗来的倒快,怎么,你们的妙月尊主没来么?”
白衣宗伯侯朔威棱外射,不屑一顾地道:“马季长,怎么你们西乾剑宗也来谋夺经书与玉玦么,你们也太不自量了吧?”
杨暄脾气暴燥,二话没说,首先“锵”地一声将长剑拔出,怒道:“住口,你们东震剑宗不过是叛徒所辟之宗,本就不是名正言顺,近日更杀我宗中弟子,掳走我苦吟、拂叶二位剑首,你们敢是欺我西乾宗无人么?”
青衣宗伯舒子宇也霍地拔出长剑,这两位一拔剑,两宗弟子顿时个个拔剑,怒目而视大有立刻动手之意,一时间场中气氛大紧,其他江湖中人乐得他们先打个半死,所以都二话没说地闪开了场子,舒子宇早大怒地道:“我呸!苦吟、拂叶又不是绝色女子,我们掳他们何用。你们这帮师门叛徒,若是师父他老人家在,定会被尔等肖小气死,西乾宗有没有人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怎么,你们今日想以少欺多么?”
他此言出口,顿时令在场的不少人暗暗笑之,舒子宇此言不啻提醒马季长他们西乾宗人力孤寡,打起来难免会有死伤,结果两宗斗了个两败俱伤,经书与玉玦反被他人趁机夺去,那就大大地划不来了。那‘云长剑客’杨暄有时虽然急暴,却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一见情势确实悬殊,当即转向马季长,低低地道:“大哥,今日我们带的人没他们的多,打起来我们两个斗那黑、白、褐、青四个东西,怕是有些吃力,以小弟看我们还是先抢到先师遗物再说,大哥你看如何?”
马季长闻言,审慎地纵目四览一回,恋色沉郁地点了点头,如今双方打起来何止是吃力,恐怕结果连命都会丟掉,当下便消去了拼命之心,但一时又不好下台。这时,一旁的诸霖见状突然踱到两宗人的中间,向两宗诸位位宗伯、剑首一抱拳,道:“在下诸霖见过诸位前辈,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诸霖虽然年少,但最近在江湖上的名声鹊起,尤其是在东海及冀州一带,东西两大剑宗的六位位宗伯、剑首也听说过他的侠名,是以见他上前,不敢待慢,一起微微抱拳还礼。那青衣宗伯舒子宇剑眉一坚,朗声说道:“原来是诸少侠,不知你有何话,但讲不妨。”
诸霖道:“如今陈逝川虽是贵宗之事,但眼下天下英雄群聚此地,誓必杀之以谢天下,有道是众怒难犯,几位前辈还是先逼出这恶贼,再说其他不迟,诸位以为如何?”
两宗几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诸霖说得很有道理,其实他们也不是白痴,刚才江湖中人为他们闪开场地,六人已知要遭,只是一时面上过不去。如今这诸霖察言观色,已知对方打不起来,索性送他们两宗一人一个台阶,与己无害,何乐而不为呢——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其实两宗的六位都清楚得很,在没有杀了陈逝川之前便与天下英雄为敌,实是不智之举,当下东震宗四人也点了点头,黑衣宗伯雷震天谓诸霖道:“好,我们就给诸少侠个面子,先擒了这恶贼再说。”
正在此时,屋内突然又是一阵悲怆的大笑,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道:“想不到如今我陈逝川竟然成了众人抢夺的对象,一群卑鄙小人守门狂吠,连师门弟子也前来问难,为人如此,除死还有何事!可怜尔等,笑煞天下有志之士,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贪图秘笈玉玦之辈,老夫不妨明言,‘凌虚秘旨’与掌门令符都在我身上,有胆量的尽管扣门进来,我在此屋之中略备几样东西,招待佳客。”
众人闻言,别有志向的人难免大手鼓舞,擦拳磨掌,其他的江湖中人却陈逝川大言所激,纷纷大怒,但一时又没人肯第一个进去,使故场中的气氛变得燥动不安。
白衣宗伯侯朔闻言,冷冷一笑,向屋内道:“二师兄,你若是还认我们这些师门兄弟,就交出《凌虚秘旨》和宗主令符,然后在师父的墓前自刎谢罪,否则今日我们势必刀剑不容,有死无生!”
其他三位宗伯闻言,纷纷按剑同意。
‘悬露剑首’马季长也振袂与众弟子在屋外占好了位置,道:“陈逝川,如今你已身陷重围,绝无生理,我等姑且念你曾有传功之恩,今日可让你死个痛快,你只要交出震派之物,我西乾剑宗自会保你尸首无碍,并葬在先师的墓前,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