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翻卷着黑色的漩涡,就象狭窄海峡中打转的海流。巨大的漩涡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涡底越旋越深。涡底从空中向峭壁落去,形状酷似龙卷风。那是大嘴乌的集群,它们聒噪着、激烈地拍打着黑色的翅膀,涡底的前端向峭壁冲去。峭壁在声浪中动摇、颤抖。峭壁表面的混凝土长出了微小的细菌,接着又像霉菌一样覆盖了峭壁的表面,使其变黑。细菌是从崖底横尸中涌出的成千上万条蛆虫吐出的东西,大嘴乌群瞄准这些蛆虫俯冲、啄食。新修的混凝土峭壁被细菌侵蚀得千疮百孔,出现了网状裂fèng,眼看就要崩溃垮塌了。
如果峭壁垮塌,原先的模拟岩石支架室必然暴露出来,入口处的绿色铁门也会损毁,呈现出一个大洞,定子的腐臭尸体就在支架室的深处。贪婪的大嘴乌已经侵入,它们欢天喜地地吵闹着,熙熙攘攘地拥入支架室。
站住!站住!赶快滚出去!善朗双手乱舞,双脚乱踹被褥。这时,乌鸦的叫声变成了人声。
&ldo;代理会长!代理会长!赶快起来!不好啦!千谷主任的尸体在院墙边放着呢!&rdo;
千谷规子的尸体在二月六号上午八点半左右被观丽会馆打扫庭院的员工发现,就在配楼与车道之间的围墙内。
&ldo;御朱殿瀑布&rdo;前宽阔广场的清扫工作,在顾客到来之前的早上七点半开始,由三名员工承担。当庭院的清扫大体完毕之后,其中一人就去代理会长的休息室和秘书处主任住宅的配楼周围巡视。
他看到一个塑料绳捆绑的灰色毛毯包裹,先是把它当成了废弃物品,完全没有想到那是人的尸体,还不经意地伸出双手挪了一下。他发现这捆东西格外沉重,而且是人体的形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通知了另外两个人,并向值班室和警卫室跑去。
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塑料绳被解开,毛毯被打开,露出了黑色的大衣。尸体的面部被大衣遮挡住了,看不到,但从翻起的大衣下摆露出了湛蓝色裙子和双脚。毛毯中还滚落出一只挎包。羊绒黑大衣、裙子的花色、黑色中跟鞋、以及黑皮挎包等,都是员工们非常熟悉的物品。
一位警察出身的警卫向人们提示保护现场的重要性,禁止进一步翻动尸体,并且立即报警。员工与警卫三人迅速来到代理会长的休息室,善朗却不在这里。又来到邻近的秘书处主任住宅门厅,轻轻打开没有上锁的门进去一看,代理会长仍旧是一身外出的装束,正斜躺在千谷秘书处主任的床上鼾声大作。
&ldo;我在被大家摇醒之前,什么都不知道。&rdo;善朗正在回答本辖区警署刑侦科长的询问。&ldo;我昨晚八点多在八王子市内的&lso;富士本&rso;酒家举行集团公司总经理晚餐会,结束之后乘坐本会馆的专车返回,司机的名字叫宫下。秘书处主任千谷规子在去酒家时跟我同行,但她从那里又步行去了正街,说是去买东西,时间是六点钟左右。
在我九点二十分回家前,她应该早就到家了,可是看家的代理家政员吉冈却说秘书处主任还没有回来。我对她深夜未归十分担心,就一个人到她的房间里等到了十二点左右。当时我喝了一些威士忌酒,醉了,于是和衣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五分左右被员工叫醒为止,我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是夜里附近有过什么响动,我也没有察觉到。&rdo;
善朗钻进了千谷规子的被窝,清楚地表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关于两人的密切关系,观丽会馆里无人不知,所以刑侦人员通过侧面调查也能了解到这方面的情况。刑侦科长没再多问,打算以后再说。
现场勘察时,掀开黑色大衣后露出了千谷规子苍白的脸。她脖子上缠着红蓝相间花纹的丝巾,天蓝色的羊绒套裙整洁如常。但虽然表象如此,法医鉴定时解开纽扣脱下外套时,却又看到长衬裙的左胸部渗出了血迹。取下长衬裙后,又发现辱房上部有一处刺向心脏部位的伤口,但并没有刺中心脏。这是因为先用丝巾勒死之后,才用锐器刺穿胸部的。出血不多是因为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
与尸体裹在一起的还有她的挎包。这只挎包属于一般外出购物时携带的实用类型,宽三十一厘米,包底放有一根前端削尖了的箭竹。截断的箭竹长二十五厘米,直径一厘米,前端斜着削尖,锐利如竹枪。尖端大约一厘米处沾有血迹,但因为受害者当时已经停止了呼吸,所以并未迸she出太多的鲜血。
像这样先勒死受害者,然后再用竹枪刺其胸部,而且还要把血染的凶器放入受害者的挎包内,犯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心理呢?犯人一定是用力握紧竹枪的柄部行刺的,但指纹已经被擦掉了。箭竹广泛分布于关东地方的山区里,不仅限于三多摩,南到神奈川、西至山梨县都有自生的竹林。
国木田独步的作品《武藏野》中描写的景观,在城市开发遗忘的角落中还有所保留。因此,要想追究作为凶器的这根箭竹的来由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用女人的丝巾勒紧脖颈之后又用竹枪刺穿其辱房的犯人,是不是一名变态者?刑侦人员的推测要等待警察医院解剖后才能验证。但解剖的结果证明,死者并没有受到性侵犯的痕迹。包裹尸体的废旧毛毯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家中的物品,但这是最一般的廉价物品,而且看来已经使用过二十年以上的时间了,追究购买地点也已经不可能。而且没有发现任何指纹。
那么,当时千谷规子携带的物品中有没有遗失的东西呢?遗留物品就是那只挎包,里面装有钱夹和化妆品之类,还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双皮手套,再有就是笔记本和书写用具。钱夹中有现金三十五万两千六百四十日元,根据善朗的证词,千谷规子经常携带这么多现金,可以断定钱财没有遭到抢夺。
笔记本里面都是秘书处主任本职工作的内容,没有记录任何私人的情况。在不幸的二月五号的&ldo;日程栏&rdo;中,写有她的备忘录。&ldo;下午两点钟召开集团公司总经理联席会议,承担代理会长秘书的职责。六点钟开始,在八王子市内的&lso;富士本&rso;酒家举行晚餐会,代理会长出席。关东衣料、东洋纺织的两位总经理暂住市内宾馆。&rdo;
她与善朗代理会长同车前往八王子市内的&lso;富士本&rso;酒家,下车后独自步行到正街的商店去购物,这在笔记本上没有记录,可能是因为属于个人行动,而且可能是当天才临时想到要买东西。但是,她的挎包中并没有新买的物品。
刑侦人员在商业街进行了拉网式的排查,证实千谷规子没有购买任何物品。她说要去买东西,然后就拐过街角走向正街,善朗和总经理们目送她离去。后来她怎么样了呢?刑侦人员查问了站前所有的出租车,但没有一个司机看到过千谷规子或貌似千谷规子的女客。
&ldo;如果当时问问千谷君要买什么东西就好了。以前成批购物时都是在市中心,在八王子想必只是买些小东西,所以就没有在意。另外,以前她从来不到八王子来会客、用餐或喝茶。她在这里工作了十年,但是没有特别亲密的男友。我相信她决不会有仇人,这次的事件绝对不会有这方面的原因。&rdo;善朗满脸深沉地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