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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后面又是七天，我成了这镇中郎中的试手的病人。每天有人来给我扎针推拿，说这说那，让我喝各种苦难的药剂，我终于渐渐地开始吃些东西。

我从第二天起就告诉杏花，凡是来看我的郎中都要去看看谢审言，反正人来了，顺便多看一个也好。她后来告诉我他们都去看过，谢审言依然不说话，也没表情，但任他们号脉查体，扎针推拿，也喝下了所有给他的药剂。

我出屋的那天早上，感到我不是出了房门，是走出了我的乌龟壳。我叹了气，虽然还是经常心惊肉跳，但晚上开始能睡觉，也吃得下东西了。杏花带着我走到临街的露天饭桌前，那三位已经在那里。谢审言戴着斗笠。

一看见他们我就深垂了头，找了个凳子坐下。李伯说道：&ldo;小姐，今天如何？&rdo;我不抬头说：&ldo;不好。&rdo;

钱眼哈哈笑起来，&ldo;知音，你也有害臊的时候！&rdo;

我一下子双臂放在桌子上，额头埋在小臂处，说道：&ldo;钱眼，我再也不想见你了，你走吧！&rdo;钱眼笑得快背过去了，李伯也呵呵笑起来，杏花推着我说：&ldo;小姐，没人怪你呀。&rdo;

钱眼怪声怪气地说：&ldo;就是！我们哪里敢怪你？你读了那么多书，懂得那么多……&rdo;

一想到如果不是钱眼露了那众人之中可以随时取人性命的武功，我们大家不知道会如何收场，弄不好都会死在那些人的乱棒下，而这些都是因为我一时自卑而胡乱行为所致，我愧悔交加，怒气冲冲，猛地抬头对着李伯说：&ldo;李伯，我让你别跟着，你还带着大家跟着我，当初答应的事都白说了？我死了就算了，你让大家都把命搭进去？你这么不可信任，我不和你们一起走了！我今天自己走，连杏花也不带！&rdo;

杏花急了，说道：&ldo;小姐，还是带我吧。是李伯没听你的话，咱们不带他们就行了。&rdo;谢审言咳嗽了一下。

钱眼笑得眼泪快下来了，对着李伯说：&ldo;李伯，你家小姐是不是在耍赖？&rdo;

李伯一脸尴尬，眼睛看着钱眼，支吾地说：&ldo;小姐，当时……&rdo;

我索性无耻到底了，&ldo;什么当时，你就是说话不算数。&rdo;

钱眼大笑一击双掌说：&ldo;知音，你别怪李伯！当时李伯是说不能违背你的话，死活不走，可我随便拿了把剑架在了那谢公子的脖子上，对李伯说，他如果听你的话，谢公子就没命了！你说，知音，你是想让我杀了那谢公子呢，还是想让李伯听你的话？&rdo;谢审言又轻咳，李伯憋不住笑起来。

我缓慢地转脸看着钱眼，他一双贼眼看着我，努力装出天真的样子，但根本没用。我看了他一会儿，他竟然又笑着问：&ldo;知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要谢公子的命呢，还是要李伯听从你？&rdo;

我轻出口气说：&ldo;你们什么时候勾结在了一起？&rdo;

钱眼说：&ldo;就是你干了蠢事，把自己吓得半死，把大家都拖累得没法活，你还有脸回来和我们算账的时候！&rdo;李伯，杏花都笑出了声，谢审言又咳。

我一下子趴回桌子上，摇头说：&ldo;你们合伙儿欺负人，我不理你们了！&rdo;

大家又都大笑起来，钱眼说道：&ldo;当初能打肿脸充胖子干傻事，现在就没胆儿道个歉？&rdo;

我更羞得无地自容，不抬头地说道：&ldo;我不活了，你们都走吧！&rdo;

李伯忙说：&ldo;小姐不要这么说，当初小姐见义勇为……&rdo;

我用手捂了双耳喊道：&ldo;李伯！别再踩我了。当初是知其不可而为之。&rdo;

钱眼笑着问：&ldo;现在呢？&rdo;

我用哭腔儿说：&ldo;是为之更知其不可。&rdo;钱眼大笑，谢审言连声咳嗽。

李伯郑重地说：&ldo;小姐并没有干傻事……&rdo;

我打断他说：&ldo;是傻事啊！李伯，我没有能力去完成我开始了的事，连累了大家。他们那么多人，不可能听我的呀！我丢尽脸了，又闯了一次祸，又差点把大家都害了！我是个蛇精，白骨精，蜘蛛精，千年老妖，黑风怪……&rdo;

杏花钱眼的笑声高低错落，但李伯的声音穿过了他们的笑声传来说：&ldo;小姐，当时，如果只有一人记住了小姐的话，只有一人因小姐的话没有去杀人，或者，即使没有任何人听从小姐，但有人日后把小姐的话讲给了他人，听者中有人心起了善意，小姐就没有干傻事。&rdo;

我埋着头说道：&ldo;李伯，我只是一时冲动，哪怕是出于好心，但如果让大家为我付出了代价，我就是做了坏事。因为我正好干了我在指责的事：没有为自己也为别人负责。&rdo;

李伯说：&ldo;小姐，有时人要遵循大义，牺牲小义。&rdo;他长叹道：&ldo;义气之下，能不顾个人安危，明知无胜算，也要率意而为，此是义举侠行，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rdo;

我使劲摇头：&ldo;我宁可不干，吓死我了，我后悔了。&rdo;

他们又一阵笑，最后钱眼随意地说道：&ldo;知音，如果你当时袖手不管，看着他们相互残杀，现在大概也得有愧于心，说声后悔。你尽了心，拿鸡蛋碰了石头。咱们安全无事，这就说明天意如此，你别为没有发生的事自己和自己过不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