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贾敬还是个初出茅庐的侍读学士,对朝堂上那滩浑水摸得不清,更不懂所谓帝王心术究竟能冷情到什么地步。
那时候,听了这个提议,他只觉得,这样可以进一步向外界宣告太子与诸皇子不同的地位,可以让有心人明白什么叫做君臣有别。
自然,太子也是很心动的。
可是,他们却都忽略了,或者是不愿意去想,圣人会是什么想法。
不错,对于太子个诸皇子来说,太子是君,皇子是臣,自然是君臣有别的。
但对圣人与太子来说,圣人是君,太子是臣,又何尝不是君臣有别呢?
皇室于奉先殿大祭祖宗的时候,只有圣人一人是跪在奉先殿内的祖宗牌位前的。
余下的哪怕是太子,也只能跪在门槛之外。
而其余人则由诸皇子、宗亲带领,跪于玉阶之下。
一层又一层,鲜明又果决地隔开了众人的身份与地位。
上一次,便是有许多人联合上书,请圣人将太子的跪垫移到门槛之内,而太子也是意动,在圣人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贾敬不知道提出这个建议的刘大人究竟是真的心向太子,还是为人指使,另有所图。
因为上辈子那个时候,刘大人已经离开詹士府,外放到苏州去做通判了。那时提议的,是一个姓苏的大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只需要打消太子的想法。
不,贾敬心头一动:或许,还能借机小小地坑上那些皇子们一把。
说实话,这个提议,委实令太子心动。
但如今的太子,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对圣人的心思越是了解,他就越是知晓,圣人决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威严。
但这样的诱惑,却也绝不是才二十出头的太子能抵挡得住的。
冲动与理智地纠缠,才令太子犹疑难决。
直到看见贾敬深沉的目光,太子心头一凛,紧接着沉沉一叹,道:“若说孤半点儿不曾动心,当然是假的。但孤了解父皇,知晓这事儿做不得。”
“殿下……”刘大人急了,急切地劝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眼见底下的皇子们一个个都大了,若不趁此机会震慑一二,怕是以后会祸起萧墙啊!”
呵,说的如此慷慨激昂,又是一副赤胆忠心的模样,仿佛不干了这一票,圣人明日里就要废太子了似的。
倒是方才附和了的王大人与何大人被太子一言惊醒,神色有些迟疑起来。
何大人道:“殿下,刘大人所言,虽有些危言耸听,但也不无道理。”
“是啊,殿下。”王大人也道,“别的不说,三皇子平日里对殿下便颇不恭敬。还有九皇子,也总是仗着自己年幼,对殿下的礼节颇为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