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想起那天跟李维扬打棒球的情景。她击出很漂亮的一球,兴奋得在糙地上乱跑,最后,停在他跟前,喘着大气。
他凝望着她,她也望着他。他们有七天没见面了。刚过去的星期天,她因为妒忌他把雏ju送给罗贝利,所以赌气说没空不去打球了。从那天到今天,七日的思念和等待,折磨着这两个人,同时又把他们推向对方。
他向她伸出的双手,忽然又互相紧扣起来,连续跟她说了四次恭喜,他的表情很诙谐。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虽然他努力表现得极其自然,可是,她知道他本来是想抱她的。
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万分失望。
横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七天的思念和等待,而是七年的遗憾。她已经有一个七年的男朋友了。
因为没有被他抱而感到失望,已经是对乐生的背叛了。日复一日,她把自己的感情压抑下去。她用她整个人的意志去爱乐生。她不知道她的意志什么时候会崩溃。
朱玛雅拿起面前的酒杯,泪眼汪汪的说:
祝我爱的人今天生日快乐!
她把杯子里的葡萄酒喝光,又说:我真的想知道他今天在哪里庆祝生日。
知道了又怎样?
知道了他在哪一家餐厅庆祝生日的话,我会躲在餐厅外面,从门fèng里偷偷的祝福他。也许,还会为他唱一支生日歌。她惨然地笑笑。
你恨他吗?
当然了!她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爱到有点恨他!
两个人格格的大笑起来。
但是我真的喜欢跟他做爱啊!朱玛雅脸上带着微笑说,男人在情妇的床上是特别卖力的。
于曼之哈哈的大笑。
我是说真的!朱玛雅醉醺醺的说,他会尝试各种极其困难的姿势来满足我,又会跟我说许多悄悄话。我常常故意的咬他,在他身上留下齿痕。我是真的恨他,恨他带给我的痛苦。愈是恨他,我愈想把他吞进肚子里,永远藏在我的子宫里面,不许其他女人碰他。没有恨的性,是无法登峰造极的。
于曼之笑了很久很久,说: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登峰造极-来形容自己的性生活!对不起,真的很好笑!
没关系!朱玛雅用手支着头,喝了一口酒,说:没有恨的爱,是很难想像的。
6
凌晨十二点半,餐厅打烊了。于曼之准备结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把钱包遗留在油画店里。送了朱玛雅回家之后,她去油画店拿钱包。
当她推门进去油画店时,她看到小花园里面有光。她觉得奇怪,这么晚了,有谁会在这里?她走近花园,看见林约民坐在那张长条木椅子上,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的罗贝利坐在林约民的膝盖上。她一条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条手臂像钟摆一样,快乐地摇摆,他们像一双幸福的情人,在月光下面谈心。
罗贝利首先看到了她,连忙尴尬地站起来。林约民也立刻端端正正的坐着。
对不起!我回来拿钱包。她尴尬得不敢多留片刻,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找到钱包之后,匆匆离开油画店。
接着的那几天,她和罗贝利就当作没事发生那样。面对这么尴尬的处境,当作没事发生,大概是最好的方法了。
又过了几天,货车把一批油画送来。她、罗贝利和杜玫丽三个人花了大半天在整理那些画。傍晚时分,杜玫丽先下班了,剩下她们两个。
贝利,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好了。她说。
没关系,我一点也不觉得累。罗贝利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望着正蹲在地上整理油画的于曼之,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劲?
嗯?于曼之转过身子去望着罗贝利。
背着丈夫跟另一个男人愉情‐‐
不,我没有这样想。
为什么?你不觉得像我这种人,真是很不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