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最后一句台词,终于圆满顺利地说完了。
肖凤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和蒋桐一前一后在山间徒步。山路陡峭,巨树遮天蔽日,灌木疯狂生长,几乎将小路全部掩盖。两人全副登山武装负重前行,不一会儿便出了满头满脸的汗。
没有人说话,没有鸟鸣,虫鸣,甚至没有树叶被微风拂过的轻响。绝对的寂静似乎也有温度,有质感,将潮热疲惫放大再放大。后背上一层汗,酥痒难耐,像密密麻麻爬着小蚂蚁。
蒋桐在他身前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从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是他。
山路似乎永无止境,肖凤台双腿酸软,渐渐跟不上蒋桐的步伐。
&ldo;蒋桐&rdo;他终于出声:&ldo;等等我。&rdo;
蒋桐没有停下等他,肖凤台甚至感觉他加快了步伐。他眼睁睁看着蒋桐的背影逐渐缩小,几乎要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影中。
&ldo;等等我!&rdo;他大喊,拼了命的向前追赶。然而脚下土地变得潮湿松软,每迈一步都要花费全力。他越是努力,便越往下陷。
脚下一空,他掉入郁绿的深渊。
肖凤台猛地睁开眼睛。
&ldo;醒了?&rdo;肖夫人坐在床边看书,察觉到床上响动便将书合上放在床头柜,拉铃召唤佣人:&ldo;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rdo;
肖凤台挣扎着坐起身,后脑勺仍一阵阵跳动着疼痛:&ldo;您怎么来了?&rdo;
肖夫人笑笑,没有回答。不用她解释,肖凤台已经察觉到异常:身下过于宽大的四柱床,不该出现在此的特纳宽幅海景画和樱桃木嵌入式书架,落地窗被白纱帘遮挡,过滤日光,令房间中的陈设蒙上一层梦幻朦胧的阴影。肖凤台怀疑自己置身于一个梦中梦‐‐这不是他的房间,这甚至不是新加坡。
他踉跄着冲下床拉开窗帘,自高处俯视,熟悉的鲜浓蓊郁的绿意直逼眼前。几何形状切割的大片草坪,三拱门,玫瑰园,九曲湖……他甚至看得清一对天鹅在湖心戏水。位于伦敦心脏处的海德公园,肖凤台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几乎每一个夏天。
蓝天如洗,湖面上闪烁着粼粼波光,shard的尖顶在地平线尽头若隐若现。太真实了,不可能是梦。他猛地转过身。
&ldo;我要回去。&rdo;肖凤台极力使自己维持冷静:&ldo;请让人订最早一班飞机,学校下周就开学了。&rdo;
仆人送来红茶,肖夫人端起茶杯轻抿:&ldo;不用担心学校,我替你请过假了。&rdo;
&ldo;五天后剑桥面试,你在这里安心准备,其他什么都不用管。&rdo;
&ldo;我已经拿到美国的offer,不会再面其他学校。&rdo;
&ldo;您答应我的。只要我能靠自己申请到学校,就不再干涉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