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前长公主是个从来不会哭的硬性子,直接导致了裴金玉对于哭这项技能要多生疏有多生疏,不过幸亏有楚氏还有代王,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之下,嚎哭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可为什么别人一嚎就有眼泪,她怎么干嚎就是不出泪呢?
裴金玉真快急哭了,林青峦却突然很想笑,一旁的裴天舒则是很汗颜,他决定回去以后要让楚氏对他女儿进行突击培训,科目内容:如何演绎逼真的哭戏?
林青峦忍了又忍,严肃地道:“你可知自己错在了何处?”
这是要摆谱教训她了。
反正也嚎不出眼泪,裴金玉很干脆地收了声,可这也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
只见她小手一指贤妃,气愤地道:“她,欺负,娘,哭了。”
裴天舒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金玉,不得无礼,那是贤妃娘娘。娘娘掌管后宫,向来秉公办事,又怎会无故为难你娘。”可他老婆脸上的伤是明摆着的。
裴金玉很适时地歪着头,很傻很天真地问她爹:“她,有我,大吗?”
贤妃面皮一抽,差点儿吼道“本宫不管是年龄还是品级都完败你”。当然,只能是差点儿,这话要是真说出来,就显得她太没品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成王要是再不出来和个稀泥,就显得为人臣子太不尽责了。
于是,他站出来道:“翁主年幼不懂事,倒是个至善至孝之人。畅之,有女如此让人艳羡,只是也不能疏于管教。”
这是给裴天舒扣了一顶管教不严的帽子,罪责不大也不算小,衡量的尺度全靠皇帝的心情。
裴天舒心里的怒火还烧着呢,死活不肯去接成王递过来的台阶。想让他同意一人退一步,没门!
皇帝也知道,他这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意思,并不出言指责,倒是又同裴金玉说上话了,还不温不怒,任谁也搞不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人不大,脾气倒是挺大,可惜又没有一个足够的身份让你随心所欲地发脾气。”
裴金玉一愣,真不想承认林青峦这是在教育她:武力值不如人的时候,不能硬碰硬。
她不吭声,一转身,就靠进了裴天舒的怀里。
裴天舒沉着脸唤了一声:“皇上。”潜台词是:你小妾欺负了我老婆,给个说法吧!
那边的贤妃也哭着喊了一声:“皇上。”还拉着尾音,悠远绵长,似乎有说不尽的情意,诉不完的委屈。
这个裴天舒比不了,抱着他女儿自动退散。
贤妃终于有时间告状了,摸了把冤枉泪,哭哭啼啼地道:“皇上,臣妾不过是想着皇上喜爱汉寿翁主,代王也喜爱汉寿翁主,便起了想将翁主接进宫小住的心思,谁料……”
她嘤嘤嘤了几声,接着道:“皇上做主啊,臣妾并没有难为楚氏,翁主却不问缘由拿石头砸了臣妾。臣妾原本也没有想将翁主怎样,只是想着皇上是翁主的义父,那臣妾也好歹算作翁主的义母,楚氏既然是个教不好女儿的,那臣妾只好勉为其难代她教育一二,那楚氏抗旨不说,还动手打了臣妾的女官。臣妾虽不是统率天下女子的正宫皇后,却也是皇上的正经妃子,妾那女官为了维护妾的脸面,迫不得已才出手教训了楚氏一下,望皇上明鉴……”
这番话的意义实在很强大,裴金玉总结了一二。其一,贤妃将过错都推到了她们母女身上,是说自己挨砸很冤;其二,还特地点出了她娘抗旨,顺便还泼了她娘一个先动手的脏水,是说她娘挨打活该;其三,又婉转向皇上哭诉了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地管教人是迫不得已,是说自己的品阶该提一提了,至于提到哪儿,皇上心知肚明。
端的是一箭三雕的好本事!
裴天舒一听,却嘿嘿一乐,挑着眼皮道:“娘娘这话不对。”
贤妃不甘示弱,也挑眼皮:“先生又不在场,怎知本宫说的话有不对之处,莫不是先生帮亲不帮理?”
裴天舒心说,废话,他当然是帮亲了。面上却极其地恭敬,对皇帝一拜:“具体哪里不对,还由皇上定夺。”
皇帝很配合,转脸对着贤妃道:“你逾越了。”
贤妃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不情不愿地行礼:“臣妾不明,臣妾冤枉,臣妾不服。”颇有一副不给个结果,就要血溅当场的架势。
皇帝背着手仰着头,端的是高深莫测:“贤妃,你如今掌管后宫,是因为朕后位空悬,且莫要忘记——你如今还只是个妃。”
妃,还不是贵的,放在皇家叫娘娘,放在平常人家就是个妾,想当她裴金玉的义母,前面还得加个庶。
一旁的贤妃也听出来了皇帝的意思,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一是难受,皇帝竟然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二是不甘,越想越恨越不甘,这就准备咬死了楚氏和裴金玉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