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觉得爱是什么?无尽的等待?反复无常的痛苦?还是,一方对另一方毫无底线的永恒纵容?&rdo;他去捡口袋,坐到沙发旁,想点烟,周涤非冷眼看着他的不方便,无动于衷。
她也太骄傲。
当年,她绝不是因为偏科才选择文科,相反,她理科成绩同样优异,老师曾委婉暗示将来理科就业面要远大于文科,但周涤非是绝对自我的人,不会听,她只能听见内心的声音。
选择了文科,因为喜欢。
就像此刻,她明明知道应该去照顾他一下,但动不了,因为她不愿意。
&ldo;能帮我抽出一支烟吗?&rdo;他问,皱眉看她。
&ldo;那是你自己的事。&rdo;周涤非含泪又冷又热地注视他,那种轻盈的沉重,让人火大。
但陈清焰还是没有生气,他不勉强。
他把最珍视的一封信拿出,上面,是读高中的少女周涤非写的第一封信:
我的世界本来只有两种颜色,枯黄和苍白,枯黄的是灵魂,苍白的是脸面,唯有你,是缤纷的。
那种沉静的哀伤,曾无比精确地击中陈清焰,他是那么被需要,而且璀璨。
他不算文艺青年,但也会读书,最喜爱的作家是美国的rac arthy,周涤非对他而言,是一见钟情,之后,激起强烈的怜惜感。他对她的感情,符合喜爱的作家的风格,简洁,但冲击力猛烈。
&ldo;你的每一封信,我几乎到成诵的地步,但有件事,&rdo;陈清焰把简嘉的日记本摊开到她眼前,&ldo;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rdo;
周涤非看都不看一眼,她是空的,仿佛和整个世界都没有任何一种契约关系,陈清焰等了片刻,拉回她:
&ldo;好,我直接问你,涤非,为什么信上的字迹,和我妻子的字迹一模一样?&rdo;
周涤非只听见&ldo;妻子&rdo;两字,她瞳孔炸裂出无数个芒点:&ldo;你的妻子?&rdo;
和他对话,周涤非有这种本事,可以屏蔽掉她认为不重要的一切,只保存致命的。
那是她幻想过无数次的身份,但在他口中,俨然是另一个人。
&ldo;你要和我分手是吗?你不要我了是吗?&rdo;她忽然迸发出一种柔弱的咄咄逼人,痛到变形。
陈清焰黑水晶样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她很久以前的倒影,他说:
&ldo;是,涤非,我不能对你撒谎,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愿意撒谎,我可以继续帮助你,只要你有需要,但对不起,我不能再以过去十年里的那种身份。&rdo;
他还在说,&ldo;我为你动过情,也用过情,我爱你很久,这都不是假的,但现在,我想我们到此为止,我是说,男女恋人关系。&rdo;
突然的摊牌,把十年浓缩成一件褴褛衣裳,腐朽的,衰败的,丢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