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柒赞许地点了点头,而后想起什么,问她,“你这周末有空吗?我有个朋友来临南开影展,给了我几张票。”
虞岁把咖啡往嘴边送,氤氲热气扑到眼睫上,让她的眼眶起了热意。
“这周末不行。”她抬头,眼神有些苦涩,“我有事。”
她的情绪明显低沉了许多,顾柒察觉到,却没有问出口。
成年人总是会有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悲伤,每个人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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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大早,虞岁打开家门,就有速递员送来两捧花。
一捧百日菊是宋祁川送的,另一捧百合是李艺宵送的。
她抱着两束花,打车去了墓园。
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湛蓝如水洗。
扫墓的人不多,她在墓园门口下车,步行穿过了一条石板路,转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了一座墓前。
已近初秋,墓前落了几片黄叶。
虞岁半蹲下,把落叶扫开,碑上的字逐渐清晰。
母:姚兰芳
弟:虞小元
他们已经去世很久了。
虞岁坐在石阶上,看着碑上冷冰冰的文字,过往的记忆悉数回归眼前。
十年前的那个暑假,一场暴雨引发的山洪淹没了村子。她的妈妈和弟弟顷刻间便随着倒塌的房屋一起消失在泥浆里,虞岁十二岁,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听到震天的响声,拔腿往家里跑,却只看见满地的石头和黄泥。
那时她的父亲还在镇上的麻将馆打牌,等他回到家,连尸体都看不见了。
事实上,这座坟里也没埋任何人。
当初她离家,什么都没带,只带上了她妈妈的几件旧衣服,还有弟弟的一双鞋,宋祁川要帮她竖碑,她就把这些东西埋了进去。
虞岁伸出手摸了摸碑,那上面没有弟弟的照片,只有一张妈妈的,还是宋祁川派人从镇政府的死亡证明档案上拓下来的。
她刚来凌南市那会儿,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缩在被窝里小声地哭,因此早晨起床,眼睛都是肿的。
宋祁川从来没有安慰过她,只是在一个平淡的早晨,当她吃早餐时,把那张照片摆在了她面前。
虞岁至今还记得他的表情,寡淡,平静,仿佛根本不在意她的情绪,沉声说了句,“只能找到这一张。”
虞岁捏着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容温和,眉眼可亲。
她鼻头一酸,眼睛也红红的,可奇怪的是,眼泪并没有落下来。
十二岁的虞岁看着宋祁川,胸中翻涌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老天爷又给她送来一位亲人,自那以后,宋祁川就成了她余生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