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醒的快些:“身上……酒味太重,我……先换个衣服……醒醒酒……冉娘……会担心……”
“好。”
话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沈是听明白了,带他回了沈府。他迅速泡了个澡,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喝了杯醒酒茶,对沈是说:“沈兄,我已酒醒,天寒不必相送了。”
沈是有些担心,但文通勉力拒绝,说罢还像证明自己似的,直直往前走,“碰”撞在一棵树上,盛意笑了出声:“文老爷别闹了,你这样倒大街上,就不得了。让顺和送你去吧,不碍事的。”
文通揉着头说:“那就麻烦了。”
待人走后,盛意好笑的说:“这文老爷,平日也不是这么客气的人啊……”
沈是心头挂着那段香,没太听进去,沐浴更衣便睡了。
次日朝后,圣上召了柳侯爷和沈是一同在御花园闲逛。毕竟是被宋阁老扣了“莫让天下才子寒心”的名头,不慰问下说不过去:“近日忙着水利之事,疏忽沈少卿了,返京后还习惯,可有什么困难?”
说着看了眼柳侯爷。
柳长泽像一块千年寒冰,恍若未闻的走着自己的路。
沈是说:“承蒙圣上厚爱,臣一切安好,并无大碍。”
承明帝说:“那便好。沈少卿昨日翰林院论兴修,可是传遍朝野,连朕听了也不免赞叹,如此才华,为何在金銮殿上自谦?”
“回圣上,非臣自谦,臣确实在治水方面,涉猎不足,只是想着若能将新政与此兴修之事,一同推行,岂不是两全其美。”
沈是自嘲道:“说来诸位才子定也有所想法,不过碍于行事艰难,施展不开。不像臣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异想天开的胡说。”
承明帝向前走了些,他的视线从高扬的寒梅枝桠间隙中落在沈是微低的颈部弧度上,像极了一个人,他目光瞬间深远起来,“有时候置身事外,才能俯瞰全局。”
沈是抬头看他,衣袖拢了两下,站定了一步,挺直了腰板,同太傅当年有话要上谏的样子如出一辙。
承明帝觉得有趣,他试探道:“朕对沈少卿所言两全其美挺感兴趣,不妨说来听听。”
沈少卿会有话要说吗?
会。
承明帝像寻宝一样获得了短暂的惊喜,但他忘了,上谏,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话。
“新政推行官府控价,所有物品玩件固定价格。本意是达到平抑物价,防止富商暴利之成效。”
沈是目光坚毅:“实际上,互市未起,各地价格本就是截然不同,官府不断地抑制,只能导致商人手里的货无利可图,平白砸在官府手中。”
“当所有货物被官府兼并,用以销售,官府成了唯一的商家,敢问天下还有哪个商人足以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