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萧奕身上的毒,裴苒紧张了许多,“我去查过医书,可是没有一种毒药和他毒发时的情形相似。柳大夫,你能解他身上的毒吗?或者,有我什么能做的事吗?”
果然,萧奕什么都没说。
柳元青早预料到如此,他浅笑着道:“你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陪在他身边,劝他做一个乖乖的病人。至于这个毒,我会尽全力,但是未必能完全解毒。”
“为什么?是因为没有解药吗?我可以去找,你告诉解药是什么,我一定会找到的。”裴苒急切地道。
柳元青却只是摇了摇头,“找不到的。他中的毒是由一种毒草制成的毒药,名为噬心。”
“噬心?”
“是,噬心草。中毒者初期不会有任何异样,第一次毒发时犹如万箭穿心,身体冷热交替。毒深后,中毒者体温会持续下降,如若不能及时扼制毒性,毒发之时犹如坠入冰天雪地之中。他第一次毒发,是在睿王妃刚过世的时候,他硬生生熬过来了。可如今,毒深入骨髓,他便是再能忍,也不能阻止毒发给他带来的折磨。”
“那怎么解毒?”
“噬心草引起的毒,只能由噬心草来解。取其十日所开之花,入药理,解毒。”
解毒说得如此简单,可柳元青却说无解,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噬心草,很难寻吗?”
“不是难寻,而是已经灭绝。就连当初生长噬心草的那座山,也被一场山火烧得干干净净,十多年不曾有生机。”柳元青低着头说出这番话,他双手捏紧,眼里渐有愤恨之意。
“下毒之人一开始就没想过能让他解毒成功。那人就是要看着他忍受那些痛苦,抱着残存的希望苟且活下去。”
纸条飘然落地,裴苒双手搭在膝上,她想握紧,但仿佛冻僵了一般良久都没有动作。
外面嚎哭一样的风声像是钻入了心底,透入深入骨髓的凉意。
柳元青抬头看向失神的小姑娘,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过也不到绝境。我和父亲潜心研究多年,如今药浴可以极大扼制他体内的毒。只要不遇到引发毒性之物,他可以安然地活下去。只是,依然会不定时的毒发。他也,永远离不了药浴。”
没有根治之法,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裴苒不知是不是该庆幸,庆幸他还可以活下去。
明明是一件好事,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柳大夫,他是不是并不想我知道这些事?他总是对我说没事,是不是他也在怕……”
怕真的有一天,他会到绝境之地,深渊之底。
“或许吧。他十五岁上战场,我从未见过他惧怕什么。他向来是无所顾忌的,可如今,他心中有了忌惮。他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那就必须拼尽全力护住。”
“裴苒,大婚那日,本该是他药浴之日,他如今本该是昏迷着的。”
裴苒愣住,她想说什么,但突然发现无法开口。
柳元青站了起来,他收拾好药箱,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内殿门口,他忽然停下,他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玉镯,忽道:“这玉镯,可否给我?”
玉镯莹润,放在那里,仿佛能透过它看到某人笑着对他说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