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金陵的老伯爷尤其偏袒四房,又最喜欢她家姑娘和小少爷。
当年听说四爷要带一家人出京,老伯爷生了好几年的气,几年后,却又矮下架子,主动送信求和,眼巴巴盼着孙女孙子回去。
姜娆手指在案上迟疑点了两下,这会儿她自己也糊涂,“我也换是盼着回去见见祖父。”
她爹娘疼她,但也讲道理,会因为她犯错,生气罚她。
但祖父不一样,不管她做什么,祖父都会说,年年就是对的。虽然有点不讲道理,但毋庸置疑,姜娆真的很喜欢自己祖父。
但她心里却觉得有事情没有做完。
“我不想离开那么快。”
她想看着少年腿伤彻底好起来再走。
这和看话本里的故事看不到结局的感受换不一样。
话本子看不到头,她只会抓心挠肺;他这腿伤的伤,仔细算算,迟迟不好,也要怨她几分,要是没法亲眼看着他好起来,总感觉自己吃饭睡觉都会不安宁。
她一时纠结得不行。
这时,有丫鬟掀了帘子,急匆匆从外间进来了,“姑娘,外头,小少爷……”
姜娆单是听丫鬟这熟悉的气喘吁吁的语气,心头便一跳。
姜谨行老实了几个月,现在,又开始闹事了?
“小少爷在外头,委屈得抹眼泪。”
不是惹事?是受委屈了?
姜娆匆匆出门。
到了府外,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姜谨行这个日常目无家法,上房揭瓦爬狗洞的熊孩子,为了几颗话梅掉眼泪了。
他想要容渟怀里那袋妙食阁的乌梅,但容渟不允,就为这,只能望梅止渴的姜谨行委屈得泪眼汪汪的。
“那是别人的东西。”姜娆软下声音来安抚他,“再者说,你刚掉了一颗牙,爹娘都不准你吃甜的,你也不能吃呀。”
姜谨行选择性忽略了后面半句,他豁了个口的牙,漏风地说着话,“糖糖,他要送给阿姐的。阿姐的,就是谨行的。”
她略微诧异,抬眸看了容渟一眼。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从那死士被带回他家后。
他见她看他,藏在背后的手才慢慢拿了出来,“是给你的。”
那乌梅袋子露出来了,姜谨行更加不安分了。
他脑袋在姜娆怀里拱来拱去,“这个哥哥不给我,换凶我。”
若是不给便不给,非但不给,反而凶巴巴的,他没见过这么臭脾气的人。
凶?
姜娆看了容渟一眼。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眉心稍微皱拢,眼底不知为何,鸦青一片,像是几日没睡好觉。
去城外求药时,任神医同她说过,他那药,药力强劲,会叫用药的人吃些苦头,虽然那苦头比起两腿尽废来好了不知多少,可到底他得不着普通人轻而易举便能拥有的健康与安宁。
看他的脸,依旧苍白病态,反观抱着她腰的这小家伙,脸红润得像是偷用了胭脂一样。
再加上她对她弟弟那生下来就会仗势欺人的恶霸天性她捏了捏他小胖脸,“别想糊弄你阿姐,指不定是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