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尘俊颚一绷。“你明白就好,本侯如何能任你……”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跟侯爷商量啊!”她打断他的话,将他的指握得更紧,脆声快语又道:“要扯掉瀚海阁卓家那一层道貌岸然的外皮,令世人看清楚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就需得铁证如山。上上一世,卓家为了让我安分地把萱姐儿交出,身为瀚海阁阁老的卓老太爷曾令卓大公子领我进到一处密室。
“那处密室位在卓府宅第的大祠堂内,很是隐密,首先要找到机括,妾身记得,那机括是一小座九宫格,得按顺序操作方能打开进入密室的门,而那间密室里全是与密家有至关紧要的物证,一旦将其公开,相信定能震惊朝野,打得他卓家现出原形。”
宋观尘问:“那座九宫格机括的位置,可还记得?”苏练缇不点头也不摇头,语气倔强。“不管记不记得,妾身得亲自去看。”
“不准!”斩钉截铁。
“侯爷!”她摇了下他的手,努力说服。“你我重生到了这一世,因而改变了太多人事物,很有可能卓家那一处供奉密教灵契的密室亦有所变化,说不定不在原来地方,又说不定机括变了,有太多不确定,所以总要先找到那个所在,才能拟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宋观尘鼻翼轻歙,一脸不痛快。
“侯爷别恼妾身啊……”她再接再励,眉目郑重中带着温柔,连嗓音也轻柔缓下。“卓府宅第我定然较侯爷熟悉,妾身想过了,就光明正大踏进去,再悄悄行事,不会有什么危险。”
“本侯不……”
“妾身起誓,一但确定有那间密室,绝对不再深进,一定跟侯爷有商有量!”高高举出三根纤指,带乞求的眼底潋滟满满水光,好像他如若不答应,那双眼睛就要落泪给他看。
“你……”宋观尘咬牙切齿,火气扑腾,一副想把她吞进肚里了事又舍不得的模样,最后恨恨道:“要进卓府宅第,你只能跟本侯一块儿去!”苏练缇微怔,倏地笑开怀,捧他的脍又重重落下一吻。“有侯爷护着,便是万无一失了,侯爷待妾身真好。”再亲。
“错了,本侯不想待你好,本侯只想欺负你,狠狠欺负。”单事按在她纤细的颈后,加深与她的唇舌缠绵,语气听起来满满不甘心。
苏练缇柔声轻叹。“好,那妾身就任侯爷欺负一辈子。”
她放任身子软软依偎过去,两手环上他的腰,牢牢将他抱住。
年关将近的这些日子,锦京里突然流传起许多“听说”的事。
听说,前些时候“幻臻坊”的大姑娘、如今亦是宁安侯夫人的苏练缇回坊中巡视,被瀚海阁卓家大公子的孟浪行径给冲撞了,好死不死还被宁安侯逮了个现行,若非自家夫人息事宁人,怕是卓大公子那文秀身板都不够让宁安侯抡上两拳。
又听说,宁安侯夫人某天忽然对身边的亲朋好友发出感慨,说是一年已近尾声,开春就盼个新年新气象,若论新年何所愿,她没什么大奢求,就希望身边至亲之人一切安好,但如果真要说出一个小小私愿嘛,也仅是格外想逛逛锦京卓家的宅第。
这是为何呢?那又得回归“听说”二字。
听说啊,全锦京城里就数卓府大宅中的冬日雪景最具特色,还听说,卓府有一座巧夺天工的“松石红梅园”,顾名思义,那就是一座遍植着长青老松和火红寒梅,并且佐以各式各样石峰山柱所造就而成的大园子,加上东雪覆盖,定然更添风情。
听说宁安侯夫人当时是这样感叹的——
石峰多奇,老松翠绿,红梅夺目,与冬雪的纯白交错,那颜色层层又叠叠,……欸,光用想像都觉手痒,都能画出他十几二十张绣样,欸欸……每张绣样就是一幅画,任大任小,可寻常单绣更可组合成一件大作,好想进那座‘松石红梅园’好好临摹一番啊……”
当初仅凭藉一幅神乎其技的“江山烟雨”绣作便震慑了邻国的使者们,并且受当朝天子召见入宫,似她这般广受朝野注目的流派传承者,如今道出那般彷佛求之不可得的感叹,卓家老太爷又不是傻子,岂能傻傻等着此事传达天听?
老人家不但不傻,还精明得不得了,一听闻此事,立时亲笔书写并命人快马递帖。
到底是文坛大家,那帖子上头写出一手绝妙好字,先是为自家长孙卓溪然孟浪举止深深致歉,接着是感谢宁安侯夫人对自家园子的倾心与向往。
当朝瀚海阁老亲笔的帖子,就为邀请小辈进“松石红梅园”一游,邀请游园的帖子一送送进几条街外的宁安侯府内,大气若劈斧开山般摊在宁安侯夫妇两面前。
苏练缇注视着那依稀有些熟悉的字,恍惚记得那一世为求卓家老太爷青眼色=,曾下了大功夫临摹对方这一手独创字体,此时再见原迹,心境与处境皆已大不相同。
“成了呢。”她淡淡道。
“夫人设的局,本侯推波助澜,岂有不成之理?”似察觉到她的心绪波动,宋观尘把帖子合起来往桌上一抛。
苏练缇很快瞅他一眼,亲手为他斟茶。“侯爷手段当真了得,手中的暗椿一发动,什么话都成“听说”了,听的全是锦京百姓们所说。”
宋观尘轻哼了声,接过她递来的茶从容饮着。
“妾身深深觉得嗯……好像……似乎……欸,更情生意动地倾慕侯爷了。”“咳!咳……”他被突如其来的直白情话打中,含在嘴里的茶汤显些喷出,待调息稳下,却见眼前这个在成亲后彷佛变得更水灵润嫩的女子一脸无辜,他放下茶杯一把将她抓进怀里,紧抵她的秀额狺狺低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