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虽被我拖住了脚步,警惕性却大大的增加。以后再想算计他们,自是加倍的困难。因此我也不准备再多动手脚。只是敌军的应对方法,竟出乎我意料的高明。他们甩掉了所有行动不便的士卒。其余人员带着被我戏耍之后的怒火飞速追来。逼得我与岩石等人仓皇逃命。境况十分狼狈。幸而一同留下的众人,身手都十分灵活。我又专挑山高林密之处逃窜。最后追兵是甩掉了,自己却也险些迷路。我的脸色当然称不上好,岩石等人倒也识趣的不敢惹我。只是默默的跟着我乱转。在林中足足转了半个时辰,突然隐隐听到右侧有喊杀声传来。
敌军追上了么?我向岩石他们打了几个手势。分散向杀声响起处掩去。方自靠近,我竟在战阵中看到了元西。难不成我迷路竟反而冲到了众人前面?这怎么可能?但此刻战局的变化已容不得我细想。敌人虽然在麒麟队的强弩下损失惨重,却也想出了应对之法。为了拉近双方的距离,敌人用重骑兵作盾,强行向前突破。很快我方的队员便会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内。
&ldo;全体死神注意!麒麟队分三小队,按批次、无间隔攻击。烈日队护着麒麟队,大家缓缓向西面树林撤退!&rdo;我大喝出声。提气如箭般向队伍中冲去。
&ldo;老大!&rdo;众人惊喜的轻呼,阵形也立刻应声而动。
&ldo;你们怎么才跑到这里?&rdo;我与岩石等人刚刚汇入队伍之中,怒喝已冲口而出。
&ldo;老大,是我不好,拖了大家的后腿。&rdo;地龙抢上来回答。孩子般清亮的声音带了几分单纯的委屈和惭愧。
&ldo;是我执意要在沿途设些陷阱,结果却反而被敌军追上。麒麟和狂风为了支援我,才会落得在这里与敌人遭遇。您要罚便罚我吧。&rdo;
我冷冷的瞪着他说道:&ldo;你把追杀我们的禁卫军当什么了?如果匆忙中做几个简易陷阱便能阻止这些装备精良,而且人数众多的真正军人。你以为我们还需要逃吗?最重要的是,他们有马!如果他们不是猪,那就你是!现在给我去协助大家后撤。&rdo;正说着一支长箭已对着我射来。我反手拨开,不由咒骂出声:&ldo;该死!我们已经在对方的射程之内了。快撤!&rdo;
一旦距离拉近,我方就开始出现伤亡。毕竟人数上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看着队员们一个个倒下,我的心像针扎般的疼痛。
&ldo;快走!&rdo;再次拨开数支长箭。我带着众人缓缓退去。就在这时,元西的大叫声突然传来。
&ldo;元西!&rdo;我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人重重的捏住,快要爆炸般的痛着。提气飞身向那边扑去。入目竟是胸口被利箭射透的麒麟,无力的躺在元西的怀中。
&ldo;麒麟!&rdo;我大惊。两步扑跪在他身前,试图为他止血。
&ldo;没用的……老大。&rdo;麒麟重重的咳着,血沫从他口中不住流出。
&ldo;该死!是肺被射穿了!&rdo;我狠狠的捶向地面。在现在的环境里,这是致命伤。
&ldo;主子,是我不好!麒麟大哥是为了救我才……&rdo;元西的眼中闪烁着就要滴落的悲哀。
&ldo;别……难过。&rdo;麒麟强笑着对元西说道:&ldo;你……说得对,你比……我识……进退,懂好……歹。所……以,以后……老大就交……给你守……&rdo;话未说完,麒麟已溘然而逝。
&ldo;麒麟大哥!&rdo;元西哭叫出声。我一把将他抄在怀里,强行将他带开。
&ldo;不想让他死得冤枉,就给我好好活下去!&rdo;我在元西的耳边吼叫,一股灼烧心肺的火焰却从胸口燎过。
&ldo;岩石队员!&rdo;我大吼:&ldo;给我斩断弓弦,杀了他们的弓箭手!&rdo;血腥的色泽涌上眼瞳。对方还剩下近三百名弓箭手。不知道够不够让我饱餐一顿呢?
在与八十余条身影一起扑出的同时,我从暗袋中摸出十来枚制作失败的眩光手雷,运力打了出去。轻微的爆破声后,便有大量浓烟冒出。不但遮蔽了敌人的视线,更使得他们呛咳不已。这眩光手雷在救炼峥云那次,曾在皇宫使用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用它的。但万不得已的情况显然来得太快了。
我冒险杀入敌阵,并不单单是为了替麒麟报仇。只因若不除掉他们的弓箭手,队员们根本不能顺利脱身。浓雾中根本没有清晰的视线,有得只是模糊的人体轮廓。我刻意命令队员们斩弓弦,就是要他们利用长弓的形状,分辨弓手的位置。
听着耳边响起的连片闷哼,我冷冷的笑了。岩石队员的理解力向来不错,这种方法不但能有效的打击对方的弓手,更能防止在烟雾中自相残杀。
待烟雾缓缓散开之时,禁卫军才发现与自己交手的一直是自己的战友。阵中弓箭手的位置,只留下了连片的尸身。幸存的数人,都是在烟雾方一弥漫,便机灵的将手中弓箭丢掉。这才凑巧逃得性命。而敌人却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
&ldo;该死!给我追!&rdo;人群中,一个恼怒的声音命令道。众人不敢怠慢,迅速整顿好队形,向下追去。
我可以肯定的说,死神们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超过追杀我们的军队。每次遭遇,对方都会丢下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我方的尸身。但他们损失得起,我们却经不住消耗。没有任何增援的我们,每一分损失都惨痛而又不可弥补。或许是对方的指挥官看出了这一点,又或者是流夜下了严令。敌人好似饿极的狼群,死死的咬住我们不放。每次攻击几乎都是不计代价的。成百上千条人命,仿佛糙芥一般被肆意的浪费。老实说,我就像一个尚不能温饱的穷人,恶狠狠的瞪着家财万贯的地主。对他们浑不在意的态度,着实有些妒忌。只可惜,再妒忌我也无法在这方面&ldo;打土豪、分田地。&rdo;此消彼长之下,我固然机关算尽,却也在两天一夜后,让敌人围堵在一处半面是断崖的山头上。
我得承认,防守战并非我所擅长的。望着战友们泛着血丝的双眼,我不禁暗暗叹息。撑了这么久,队员的极限也快到了吧?这此若还不能成功突围,只怕我们就要栽在这里了。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匕首。锋刃上的烟黑早已让鲜血冲刷得一干二净。精光四射的寒光,在月色下弥漫着骇人的杀气。
只能拼一下了。希望对方的指挥者是个有分量的人物,最不济也要是个死亡后,可以动摇军心的性命。我暗自盘算着。正打算和岩石他们商量一下配合的方法,山下隐约的营火突然蔓延成一片星海,向着山上扑卷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