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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1页）

然而，今天瞧着这个金灿灿的&ldo;忍&rdo;字，曹操心中却是无限的感伤与悲凉。文若啊文若！老夫此刻多么希望你人能够站在身边，为老夫现在将要面临的这一轮又一轮的明攻暗算，像往常一样用那娓娓平和的语言、缜密精到的心思、温润如玉的态度，给我不厌其烦地出谋划策啊！可是你现在却在哪里呢？为什么自从今年老夫当上丞相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大变了呢？你是冲淡谦和之人，绝不会是认为我丞相府侵夺了你尚书台的权力而心生暗忌的……难……难道你也和那孔融一样是愚忠于汉室的人？你那么聪敏，那么睿智，那么通达时务，为什么偏偏就看不清这天下大势呢？冥冥天命早已抛弃了汉室‐‐你却为何那么固执地要一心一意中兴汉室呢？你……唉……

他猛一咬牙，将自己心头翻翻滚滚的各种浮思杂念拼命压抑了下去，然后脸上装得一片平静、无波无动，缓缓开口了：&ldo;董大夫，本相真是谢谢您了。只是这件事还要拜托您多费一下心思，将散布这段童谣的阴险之徒给本相挖出来。&rdo;

&ldo;丞相如此信任在下，在下纵是肝脑涂地，也要拼死为丞相肃清这些阴险之徒！&rdo;董昭一听，心底顿时暗暗大喜，以为自己今天得到了曹操的特别宠信，嘴巴立刻便像抹了蜜似的把逢迎奉承之词全盘托出。

曹操的目光转向了司马朗，灼灼逼人地正视着他：&ldo;司马主簿，本相密令从冀州、青州、幽州三州各郡县官仓之中调来的三百万石粮食现已运送到哪里了？&rdo;

&ldo;启禀丞相大人，从冀州来的一百五十万石粮食昨天已经运过了黄河，从幽州、青州来的一百五十万石粮食昨天已经运抵了颍川郡……&rdo;司马朗显得十分谦恭小心地答道，&ldo;用不了四天时间，这全部的粮食都会运到许都了。只是……只是前几日度支尚书魏讽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事儿的风声，竟找到属下，要求从这三百万石粮食当中提取一百万石去赈济并州、徐州的灾民。&rdo;

&ldo;魏讽？魏讽竟敢来插手我丞相府的事儿？&rdo;曹仁在一旁愤愤地说道，&ldo;他不知道这是丞相特意拨给朝廷八十万大军的秘密军粮吗？&rdo;

&ldo;魏尚书当然不知道。曹丞相是下的密令去调运的。&rdo;司马朗仍是语气绵绵地说道。

&ldo;这事儿一定是荀令君让他办的，不然他没这个胆子敢过问丞相府里的事儿。&rdo;华歆在一旁突然阴恻恻地插了一句。他对荀彧是颇有意见的。本来一个月前曹丞相是想将他提拔起来担任尚书仆射的，结果被荀令君一句&ldo;华君虚多实少，尚须历练&rdo;的评语便把他摆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上。所以，他对荀彧的态度一直都有着几分不阴不阳，只是惧于曹操对荀彧的特殊宠信，他才不敢轻易冒犯荀彧的。这段日子里，他发觉曹操与荀彧之间的关系隐隐有变，今天便借着这个机会投石问路一下。

他的这一切表现和用心，其实都被司马朗瞧得清清楚楚。司马朗此刻自然是以明哲保身为上策，既不接他这句插话，也不刻意添油加醋‐‐他相信，以曹操之英明睿智，一切会自有明断的。

&ldo;并州、徐州的灾民是不能不赈济的。就拨给并州二十万石粮食、徐州五十万石粮食吧！司马主簿，你代本相明天去尚书台和荀令君交涉一下。就说这是本相的决定。&rdo;曹操沉吟了片刻，徐徐说道，&ldo;今后，丞相府里有什么事儿，该和尚书台协商的，还是要注意去协商的。司马主簿，本相相信你会把握好分寸和时机的。&rdo;

&ldo;是。&rdo;司马朗简洁明了地答了一声。他心底暗暗一叹：曹丞相不愧是曹丞相‐‐徐州那边为什么要比并州多拨三十万石赈灾粮食？因为徐州与江东那里的扬州接壤嘛！往徐州多多发放赈灾粮食，是有利于拉拢江东人心的。这一笔账，曹丞相真是算得很精。

曹操又和华歆、董昭、司马朗他们三人议了半晌公事，见日已西沉、天色渐晚，这才罢会让他们三人离去，只留下了曹洪和曹仁在身边侍奉。

夜幕渐渐降临，晚风习习，暑气渐消。曹操坐在黑暗之中，突然唤了一声：&ldo;曹仁！&rdo;

&ldo;臣弟在！&rdo;曹仁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走近前来。

&ldo;你召集张辽、于禁、徐晃、乐进诸将速速商议一个南征方略出来，&rdo;曹操的声音显得无比凝重，&ldo;同时传我的军令，从冀、并、青、幽、兖五州调集三十万大军直赴许都郊营‐‐随时准备整装待发，南取荆州和江东！&rdo;

&ldo;是！&rdo;曹仁从曹操十余日前颁发密令调粮进京，就已猜出他将择机南征，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到来了，心头不由得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右手紧握在腰间的刀柄上竟不知不觉间已捏出了一把热汗来。

曹操又目光一抬，向曹洪看了过去：&ldo;曹洪！近日朝中大臣和相府僚属们有什么异动吗？&rdo;

&ldo;孔融府中夜夜宾朋满座‐‐他已公开发表不少有损于丞相大人您的言论了！那首童谣经过臣弟派人苦苦追查，现在亦可基本断定它就是从孔融府上流传散布出来的。&rdo;曹洪躬身抱拳禀道。

&ldo;本相早就料到是他了！&rdo;曹操冷冷说道，&ldo;你可以去告诉郗虑，他的弹劾表应该尽快写好呈进皇宫了！&rdo;

&ldo;这个……郗大人似乎还是有些顾虑，他说那一次朱雀池盛会上荀令君给了他一个警告，这让他有些胆怯了。&rdo;

&ldo;不要管他‐‐你明天去找路粹，让他把弹劾孔融的表章拟好，然后直接带上那份奏稿送到御史台逼他用印签发。这事儿不能再拖了！&rdo;

&ldo;丞相，这……这事儿能不能缓一缓？&rdo;曹仁在一旁本是静静地听着，但他越听下去越觉得有些不安，便开口向曹操劝道，&ldo;臣弟也看过不少史书故事，大凡临战之前猝杀大臣，实非上上之策！这会引起朝野上下人心不稳的。&rdo;

&ldo;呵！子孝（曹仁字子孝）今日竟也会引用史书故事来劝说本相了？看来那两三年你在荀令君的育贤堂里真的没白读经籍史册啊！&rdo;曹操用右手抚了一抚胸前须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ldo;曹洪，你把本相决意要除孔融的原因告诉他。&rdo;

&ldo;三日之前，边关守将曾擒获了一个孔府家仆，从他的身上搜到了一封密函，是孔融写给驻守樊城的&lso;大耳贼&rso;刘备的。&rdo;曹洪向曹仁解释道。

&ldo;就凭这一封通敌之信，丞相也不用把这事儿做绝。&rdo;曹仁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ldo;丞相这么急迫地诛除孔融，必有后患的！现在许都有很多大小人物都在关注着丞相大人您对孔融的处置，甚至连军营卒伍里的不少将帅也都在议论纷纷。您对孔融的处置稍有不当，是会引起人心不稳的！&rdo;

&ldo;咦？你这个曹子孝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和那些名士大夫们一个鼻孔出气？&rdo;曹操再也忍耐不住，勃然怒道，&ldo;你懂什么？本相就是要借他孔文举（孔融字文举）一颗人头立威天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