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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第1页）

&ldo;大哥请看这同人卦第四爻爻辞：乘其墉，弗克攻，吉。这说明，整个战局虽然对我军大大有利，但近段时期还是慎于用兵的好，力求全师保胜，不宜急于一战，以待底定功完之机。&rdo;

司马懿微微点头，司马昭洞烛先机而临事不惑，亦为一代韬略奇才。于是，他这才缓缓开口：&ldo;你俩的意见都不错。依为父观之，此卦、此爻乃是&lso;沉静则吉，妄动则凶&rso;之象，占卦之人不可贪一时之小利而误失一世之大业，须谋定而后发，择机出击。诸葛亮虽然身患重病，但他部下十余万蜀军士气犹盛，岂可轻撄？真要潜军秘讨，也得待他真正身殁之后再相机而动……&rdo;

&ldo;父帅，诸葛亮他活不了几天啦！&rdo;司马师不禁提醒道。

&ldo;正是因为他正奄奄病重，才要更加防范。万一他施出诈死诱敌之计怎么办？&rdo;司马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ldo;要沉住气，静观其变‐‐越是临近最后胜利的关头，咱们越要如履薄冰，战战兢兢！&rdo;

说着，他又俯下头去看了看那卦象爻辞，如同瞻仰一位先知一般，目光里充满了无限的信任和尊敬。敬卦、敬爻，在司马懿心目中，就是敬天、敬道、敬命。他这一生几乎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他不会不相信案头这本《易经》。它是他征战决断，处事谋略常用不误的法宝，它引导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成功，走近理想，所以他几乎只相信它。在前朝建安二十二年，三十八岁的司马懿作为僚佐随同魏武帝曹操西征益州，一日临战前为曹操占了一卦，乃是解卦，卦辞为：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第六爻动，爻辞为：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

根据卦象、爻辞，针对当时的战局，司马懿经过深入研究，全面辨析之后，就向曹操进言：&ldo;此时刘备以诈力而虏刘璋，蜀人未必倾心附之也！而他竟不顾此情与孙权远争江陵，真乃机不可失矣！如今丞相骤克汉中，益州震恐，军民不安，您若速速进兵临之，敌必瓦解，全蜀可得。圣人不能违时，亦不可失时。请丞相明断之。&rdo;然而曹操认为他年少心大，口出躁言，竟讽刺道：&ldo;人若无足，既得陇，复望蜀耶？&rdo;并未采纳他的建议就收兵北归了。结果他前脚刚走，刘备便与孙权达成和议而后脚赶来，出师剑阁关，杀掉夏侯渊，一举抢占了汉中要塞，封住了曹操进蜀的西南门户。曹操这时才悔悟过来，自知察言不慎，痛失良机，忍看三国鼎立之势已成，却又无力挽回，抱憾终身。临终之际，曹操念及司马懿言无不中，谋无不成，实乃栋梁之材，便调任他为曹丕的太子少傅，辅弼曹丕开基建业。追昔思今，司马懿怎能不将《易经》倚为圭臬、奉为神明呢？

司马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开口禀道：&ldo;父帅您还是太过谨慎了。据咱们设在蜀军中的眼线来报，诸葛亮的长史杨仪和他的先锋大将魏延素有积怨，倘若诸葛亮一死，他俩说不定就会为争权夺利而大打出手……这难道不正是我们乘隙而进的最佳时机吗？&rdo;

&ldo;哼！师儿啊，你真是把诸葛亮想得太简单了！区区魏延、杨仪二人，恐怕早已在诸葛亮的筹谋之中，难以成为破坏蜀军安全的隐患了！你逮不到什么可乘之隙的。&rdo;司马懿看向他去，&ldo;为父也知道，你是急着催促为父击溃蜀寇，立下大功之后再冠冕堂皇地响应董司徒、崔司空等的劝进九锡晋相之事吧？告诉你，古语讲得好，唯圣人能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你切切不可只见其一，不见其二；只见其外，不见其内；只见其利，不见其弊……&rdo;

他正说之际，却听寝帐门帘外传来了牛恒的呼声：&ldo;大将军，属下有急事相禀！&rdo;

&ldo;进来……&rdo;司马懿听出牛恒的话声里似有一丝惊慌，便急忙答了一声。

牛恒进了帐室之后便向司马懿抱拳禀道：&ldo;大将军，朝廷传来八百里加急快骑讯报，辽东太守、乐浪公公孙渊反了！他公然自立为燕王，并已起兵直扑幽州边境而来……&rdo;

&ldo;怎么回事？&rdo;司马懿面色剧变，&ldo;公孙渊他废叔夺位还没多久，朝廷亦以虚礼默许而羁系之，他怎地又会猝生异志而割据作乱？&rdo;

&ldo;听说……听说是陛下颁下一道圣旨将他逼反的。陛下以明升暗降之法调他入京担任太尉之职，结果一下便把他逼反了！&rdo;

&ldo;陛下这……这……这是想干什么？他不是给我大魏凭空添乱吗？孙资、刘放他俩怎么不阻止他？尚书台怎么不阻止他？怎能由着他如此胡来？&rdo;司马懿勃然怒道。

牛恒弯着腰认真禀道：&ldo;启禀大将军，据说陛下这道诏书是他自己亲笔写好后揣在龙袍里带上九龙殿亲口对外发布的。中书省和尚书台当时都被弄了个措手不及，自然是阻挡不住了……&rdo;

&ldo;唉！这简直是胡闹嘛！对付那公孙渊，本帅早有计策在胸。如今陛下乱发诏书打草惊蛇，实在是……实在是棘手啊！&rdo;司马懿咬牙忍住怒意，沉思片刻，又问道，&ldo;裴潜他们那里作好了应付公孙渊之乱的万全之备了？&rdo;

&ldo;恐怕还没有……&rdo;牛恒轻轻地答道，&ldo;属下稍后就以您的名义写一封密函送到裴大人那里去？&rdo;

司马懿微微闭上了眼，沉沉地点了点头。

这时，司马昭却双拳一捏，失声而道：&ldo;哎呀！坏了！父帅，董司徒、崔司空、高廷尉他们为您劝进九锡晋相的事儿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这、这、这，您看……&rdo;

&ldo;唔……现在还能再去想什么劝进九锡晋相之事吗？说不定本帅稍后打退蜀寇之后，便要迅速拔兵北上，前去辽东平叛了。&rdo;

&ldo;那……父帅，您的意思是劝进九锡晋相之事暂时就搁下了？这……这怎么行？&rdo;司马师一愕，&ldo;依孩儿的意见，他们那边该劝进还是得劝进啊！&rdo;

司马昭看了他大哥一眼：&ldo;大哥……古语讲：小不忍则乱大谋。看来，咱们只有通知董司徒、崔司空、高廷尉他们，在父帅殄灭公孙氏之后再来推动此事了。&rdo;

&ldo;可……可是，你瞧董司徒、崔司空那一大把年纪，他们还撑不撑得到父帅从辽东班师回朝的那一天啊……&rdo;司马师皱着眉头说道。

&ldo;虽是如此，那也没办法！&rdo;司马懿一锤定音，&ldo;牛恒，从现在起，你帮助本帅搜集一切有关辽东方面的情报呈上来！&rdo;

&ldo;是！&rdo;牛恒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

他们正交谈着，寝帐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匆匆跑近。帐内诸人一下全都住了口，却见门帘一掀，周宣面色慌张地一头撞了进来：&ldo;仲达！仲达！刚才西北夜空有一颗赤芒多角的巨星陨落了，而且落去的方向正是五丈原。&rdo;

&ldo;巨星陨落了？&rdo;司马懿浑身一震，双眼大睁，&ldo;难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