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
她并没有打着借机让他铲除林氏一族的算盘。
黎浔的目光下意识的闪躲,胸口又因为紧张而有些窒闷。
姬珩对她的执念,她向来都知道。
只是从一开始,她就已经不可能用感情回应他任何了。
所以,那么多年,她在他身边,只是为了撑着那个身份,给已经再经不起任何摧残的黎家人提供一点庇护罢了。
姬珩的痛苦,她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也依旧不想再与他继续纠缠。
所以她的回避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只片刻就又重新抬眸与他对视,不徐不缓的反问了一句:“会有我留在你身边那般痛苦吗?”
“……”
短短几个字,一招制敌。
姬珩的表情僵住,整个人都瞬间封冻了一般。
黎浔却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你觉得我很自私?我很残忍?可你明知道我也不想面对你,你明知道我每天看见你的脸都是一种煎熬,却还是将我锁在身边二十四年,你就不自私?不残忍吗?”
她的语气并不激烈,娓娓道来,只是在一板一眼的同他讲道理:
姬珩当然也清楚她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一直介怀的是什么,可是她曾因他所失去的那些他却无力弥补。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发堵,说不出来。
黎浔看着他这局促的模样,竟又缓缓的勾唇笑了,继续反问:“那时候我死之后,你又活了多久?五年?十年?还是也熬够了二十四年?”
她的笑容里,带了满满的嘲讽,甚至还有一丝明显的恶劣。
明知道她是故意在拿那些陈年旧事激自己,姬珩却无言以对,再度沉默。
他抿紧了唇。
季氏的事不是他做的,逼死那双母女也不是他的本意,可即便是再不该发生,那一切也都还是发生过了。
他不想伤她分毫,可偏偏事与愿违,那些年里黎浔内心所承受的最大的痛苦偏就与他有关。
现在黎浔要与他算旧账,他避无可避。
“那么多年了,你都一直未能释怀,所以你是故意的吗?你……”他再开口的时候,气势都明显的弱了几分下来。
“你觉得我是以那种方式在报复你吗?姬珩,不是的。如果我是抱着那样的目的,我又何必拖到那时候?只是形势所迫,也刚好,我累了也倦了,不想再做你身边的箭靶子,也不愿意再劳心劳力的去同林氏那些人互相拆招了罢了。”黎浔摇头,打断他的话:“事实上,我很惜命。只可惜……因为你,我那一辈子都只能做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从十八岁以后就再没有真正的好好活过。”
她主动上前一步,从姬珩手里取回自己的匕首,转而把握在手里的金疮药又塞进他手中,然后一根一根的合拢他的手指,叫他握牢:“既然已经重新来过,那么过去种种,我既不想再深究也不愿再计较。今日之后,也请殿下释怀。此处是非之地,您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