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道:“我虽拿了大哥的名头诓他,可我替他权衡利弊说的那些话却都句句属实。父亲脚下最稳妥的一条路本来就是一直保持中立,卷进东宫和怀王之争,终究是太冒险了。现在骆霺的事,已经让他尝到了苦头,虽说是已然吃了亏了,可既然挨了巴掌也就知道疼了,他现在势必也后悔的很,后悔不该替我出头。反正我也是真的不想嫁进东宫去的,如今这个台阶摆出来于他而言就是刚刚好的。所以,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闲心去深思这主意到底是不是大哥给我出的,只要是能给他条明路走,他才不会计较。”
说到底她还是因为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骆璟良稳扎稳打半辈子就没有冒进过,之前她怂恿是利用了父女之情,但骆璟良能为她冲冠一怒那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
如今骆霺出了事,让他在外颜面扫地,他刚才说要联手东宫去和怀王死磕,那就纯属正在气头上的一时冲动了。
骆雪本来就不看好姬璎,自然不会让他因为一时冲动就走上歧途,并且一头栽进去。
更主要的是——
她自己正在竭力摆脱姬璎,这就更不能让骆璟良在那想当然的继续把她,把整个骆家都往东宫的船上绑了。
接下里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整座骆府的门户都看管极严格,不为别的,就因骆璟良定了骆霺和那个护卫的婚事,骆霺不肯,上吊,投井,当着骆璟良的面触柱之类的事层出不穷,每天都在发生,闹得骆府上下鸡犬不宁。
骆璟良和徐氏未免此事外传将女儿的名声渲染的更加不堪,管不住骆霺哭闹,就只能锁死了门禁,严禁消息走漏。
姬珩没花心思去打听骆家宅子之内的动静,只最近格外勤快的往东宫跑,理由也好找——
他太子哥前面又遇刺了,他是去关心问候的。
连着去了几天之后,就从明路上把诸事详情摸了个一清二楚。
这天再从东宫出来往回走的路上,战风就忍不住了:“那天茶楼之内分明就是有人设计好的机关,位置和火·药数量都布置的刚刚好,他们一开始之所以没有立刻引爆火·药是因为当时只太子一人在雅间之内,他们不能确定他是否就坐在藏着火·药的楼梯暗格正上方,一直到太子要约见的人到了,两人见面密谈自然是要坐在桌前的,这才适时引爆了火·药,其目的就是要将太子置于死地。太子这次能够死里逃生真的全凭运气,就这样……他竟也没有杀鸡儆猴重处那个茶馆的掌柜和伙计等人,而是亲下了诏令命京兆府尹从轻发落,真当这是一场意外处置了?”
“你懂什么?”姬珩对此却半点不意外,眉目间甚至有淡淡的赞许之色,“反正老三做这种事是绝对不会留下尾巴给人揪的,横竖也查不到根由上去……重处一个茶馆掌柜,杀几个人,太子的确是能泄一时之愤,可一时的痛快和赢得民心还有一个宽仁大度的仁君名声比就实在不值一提了。太子就是太子,这么多年的储君可不是白当的,论城府还能输给你?轮得着你在这替他不平担忧的?”
战风的确是不喜欢往弯弯绕绕里想事情,在他看来太子就是太过软弱平庸了。
被姬珩数落了,就闭了嘴。
又往前走了一段,姬珩许是也无聊的紧,就又扭头问他:“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战风这就也不怎么乐意了:“您要显摆也去黎二姑娘跟前显摆,没准还能多博她几分好感和仰慕之情,属下一介武夫,智谋上自是想得不比殿下您深远透彻。”
言下之意,您搁我这显摆有个啥优越感可找啊?
姬珩听了这话,反倒高兴起来,与有荣焉的勾唇笑了,感慨:“跟她聊这些就太没意思了,毕竟她什么都是一点就通的。”
智商碾压什么的实在太讨厌了……
可战风既然不想砸饭碗就得尽量配合,加上确实也有些事是真的好奇,便又重整旗鼓再度配合发问:“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天太子几度明里暗里的对骆相示好都被他拒了,他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看这个架势也不像是拿乔,再加上怀王的巴掌都打到他脸上去了,他那边的态度反而不温不火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太子也正为此事在纳闷呢。”姬珩果然就又得意起来,“不过依着本王猜想,骆璟良现在突然缩头回去八成又是受了骆大小姐唆使,毕竟骆璟良若是真要站进了太子的阵营里去,她就无论如何也要进东宫了。可是前面她都不惜自损身体把孩子拿了也要和太子撇清关系,现如今就绝不能看着骆璟良再把她往东宫里推了。”
“可上回骆璟良出面给皇后娘娘施压您就说是骆大小姐的怂恿,现在又是她,这岂不是前后矛盾?”战风这就想不明白了,“撺掇骆璟良跳出来并且得罪了怀王的是她,现在临阵退缩又把骆璟良拽回去的还是她?合着她这来回一大圈折腾下来,别的都没变,就只骆家二姑娘遭了池鱼之祸,被糟蹋了一辈子?”
这么一算,骆家二姑娘就实在太惨了,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怎么没变?骆璟良就算现在缩脖子回去,实际上也是被坑惨了。反正就目前的局面而言,就算他拒绝与太子结盟,他和老三还有永王府之间的梁子也是结下来了,即便他能隐忍不计前嫌,老三那个性情可绝不会再与他化干戈为玉帛了。”姬珩这就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啧啧的道:“本王若是老三的话,就把骆大小姐与太子有私的事捅给骆夫人知道,那样的话,骆家只会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