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是没错,”刘氏擦擦眼角斜睨她道,“只是那荷包香囊一个个的送,你容表哥又怎么需要到这么多那玩意了?四姑娘长那么大了,也没见你给老爷哥哥们送一个,倒是鹤哥儿一来一天送好几趟,四姑娘真觉得这样合体统么?”
沈老太太摇着头叹气,一脸家门不幸深感羞愧的表情。
“我那妹妹虽然是个好的,但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夫人,盈姐儿这样做,叫瑞贤侯府怎么看咱们?”刘氏接着说道,“有这层亲戚在这儿搁着,人家鹤哥儿又不得不收你的东西,盈姐儿此举岂不是叫别人把咱家都给看轻了?”
沈画盈咬着下唇,一时之间没想好措辞。
“妾身督导不力,深感自责,”刘氏微微垂下头说,“所以只得趁夜里把大家伙都叫来,唯恐别人知道咱家的丑事。也辛苦老太太和老爷跑这一趟了。”
沈君阳用手揉着额头,好一会儿才说:“盈姐儿做出这等丑事,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导好她。盈姐儿也大了,等回京之后就单僻出来院子住吧,请婆子好生管教着她,若没什么事情不得踏出院子一步,等到了出嫁的年纪再说吧。”
沈画盈不可置信地抬起来脸:“父亲!”
沈君阳这意思就是把沈画盈和徐姨娘分开了,而且回京之后就将沈画盈禁足,直到她出嫁之日再放出来。可沈君阳偏宠徐姨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到时候由得徐姨娘一软磨硬泡,岂不是沈画盈又可以大摇大摆地出来作妖了?画棠小盆友不由得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宠了多年的姨娘和女儿,沈君阳还是狠不下心来。
这么想的显然不只画棠一个,沈画蕊一向秉承着“沈画盈不好过自个儿就好过”的原则,当即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祖母,父亲,蕊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画盈狠狠瞪了沈画蕊一眼,这个时候你又做什么落井下石!
沈画盈的这一眼更加激起了沈画蕊的斗志,还没等沈君阳和老太太答话她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日我们去平楚山赏桃花,我听见有很多人都在议论说刚才怎么见了个天仙一般的女子,我听那描述,可不就是四姐姐吗?”
沈画蕊这玩笑似的话却一下子激起千层浪,沈老太太重咳一声,坐着的身子猛地一歪斜,抬起手杖就颤颤巍巍地指向沈画盈:“你你自个儿去外头抛头露面了?”
沈君阳和刘氏忙到老太太跟前,刘氏嘴里还劝慰着:“老太太莫生气,蕊儿这孩子一向口无遮拦,许是玩笑话也说不定。”
“哪有!”沈画蕊不服气地重重一哼,“我那日本就一直没见四姐姐,不跟着我们一起乘车赏桃花也就算了,听闻四姐姐连面纱都没戴呢,那好容貌可都让那些轻浮的男子给瞧去了。”
沈老太太拿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地面,强撑着站起来说:“我沈家怎会有你这般不知脸面的东西!千方百计地跑去外面卖弄风姿,这哪里是个大家闺秀,简直就和乐妓花魁无异!”
沈老太太这话说的可以说是非常重了,沈画盈眼底一下子浮上了一层浅浅的泪水:“你们就是故意针对我的,六妹妹也到云表哥那里去过,你们怎的不说她!非指着我自己骂,还编造出那些有的没的来污蔑我!”
沈画棠猝不及防地被沈画盈扣了一顶帽子,忙站出来恭敬垂首道:“祖母父亲母亲明鉴,那日我只是去表哥那里感谢他送过来的伤药。太太一直教导着我们要知恩图报,若是受了人家的恩惠却不知答谢那才是不知礼数了,而且我就在院子口谢了表哥,连院子都没进,太太若是不信可以问我身边的丫鬟。”
沈画棠这一席话可谓答得滴水不漏,连沈老太太的脸色都缓和了些,看着这个低眉顺眼的女孩儿眼中掠过一丝满意。刘氏被沈画棠戴了顶高帽自然也说不得什么,就连沈君阳看着一直未曾注意过的小女儿,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愕然。
“身正不怕影子斜,怎的别的人都不污蔑就来污蔑你?”沈老太太指着沈画盈说,“今日还敢在这里冲长辈大吼大叫,依我之见,就该立时将她逐出去,我沈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一直未曾说话的徐姨娘听闻此言立即慌了:“老太太不可啊,四姑娘只是一时糊涂了,以后妾身定当好好教导她”
“呵,”沈老太太冷哼一声,“出了这档子事,还不就是你这个当姨娘的教的。你瞧瞧你自个儿的样子,还真把自个儿当成这个家里的半个主子了?”
沈君阳毕竟对徐姨娘还存有几丝情谊,看见徐姨娘吓得脸色煞白的样子不由得出言劝阻道:“老太太莫再动怒,等回了京就把徐姨娘和四哥儿四姐儿的院子僻开,以后定不会再出这档子事了。”
“你这个做父亲的也是的,”沈老太太突然把气转向了沈君阳,“一心只偏宠那个狐媚子,耳目都闭塞了不成?你瞧瞧她那院子里穿金戴银的都快赶得上正经太太了,这个四姑娘也是每日阔绰得不得了。再看看你那两个丫头,到现在身边就两个丫鬟伺候着,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沈画棠听着老太太将话头转到了她和芷姐姐身上也不由得有点讶异,她和画芷遭受苛待明明是刘氏的缘故,怎么这会儿沈老太太说起这个了?难道是明川平时在老太太耳边说什么了,老太太正好寻着这个机会一并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