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棠还是半信半疑地犹豫着走过去,站得离沈画盈远远地小心朝那院子里一探头,可她刚刚探了个头,背后就有人狠狠推了她一把:“进去吧你!”
沈画棠只防着沈画盈,却不想她的丫鬟胆子如此大,竟敢对着主子使坏。她被推得猛一踉跄,脚下连跳几步还是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
院口的动静瞬间引得院子里的人都看过来,沈画棠只看了一眼便暗叫不好,慌忙低下头捂住脸,这院落里竟都是男客!
有几个男子正在院子中间的那棵古柏处攀谈,听见响动都转过了头看向这边,沈画棠虽动作极快,没叫他们看见脸,可还是有男子戏谑的声音传来:“这是哪家的小丫鬟,怎么还坐在门口哭起来了呢?”
沈画棠今日穿了浅绿色绣兰花的对襟褙子,头上也没带什么多余的钗饰,不仔细瞧可能真有点像勋爵之家的丫鬟。她想着干脆将错就错下去,捂着脸手下便用力想要起身赶紧逃离这里,万一被刘氏知道了这件事她肯定没有活路。沈画盈也正是存了这个心思才想要借这个置自己于死地。
可不知道是屁股摔得太痛还是心里紧张,她使力之下居然没有起来,听着那戏谑的声音再次调笑般响起,她瞬间连死的心都有了。
正着急间,突然一件柔软的东西兜头朝她罩下来,只听一个男子清朗低沉的声音如清泉一般缓缓流过:“丫鬟不懂事,来这里寻我,竟迷了路。”
“什么小丫鬟这么宝贝,还不舍得叫我们看了,”那道调笑的声音再次讨厌地响起,“思齐兄,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
思齐沈画棠心中突然一阵暖流流过,竟然是他
“我的丫鬟别人自然看不得,缉熙,你还是给我闭嘴吧,若是吓坏了我的丫鬟,我可饶不得你。”那道清润的声音带着丝冷意响起,却听得画棠心中一暖。
那缉熙似乎对陈思齐很是顾忌,当即悻悻地说:“你不是向来不近女色吗,如今怎的对一个小丫鬟这般关照?”
旁边有人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劝阻说:“缉熙你别再说了,万一真把思齐兄惹恼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思齐却轻轻蹲了下来,柔声说道:“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去。”
沈画棠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屁股上痛的还是使不上劲,陈思齐在暗处虚扶了她一把,才令她顺利站起来。
头被蒙上了什么也看不到,好在陈思齐一直在她身边,让她感觉得到他的存在,才让她顺利走了出去。刚出了院子,陈思齐四下飞快瞧了一周,便极有分寸地稍稍扯住她袖子的一角:“你跟我来。”
沈画棠跟着他绕了好一会儿,陈思齐才停下脚步。沈画棠顿觉眼前猛然一亮,映入眼帘的是悬着羊脂玉佩月白色蓝底云纹锦袍的一角。沈画棠微微红了脸,只见眼前的人骨节分明的手里正随意拿着一条与他衣裳同色的云纹披风,原来他刚才就是拿这个罩住了她的脸。
沈画棠犹豫了一下,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才抬眼看向眼前少年的脸,饶是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还是在心底狠狠地咯噔了一声。
少年容貌可称得上是绝世,飞扬入鬓的剑眉斜斜挑起这春末的芳菲碧落,如墨玉一般分明剔透的眸子清澈如水,正漾漾倒映着画棠此时略显惊慌的小脸。高耸挺直的鼻梁宛如冰雪堆砌而成,下巴的弧线显得流利冷峻,两片弧形优美的薄唇此时却正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若染尽了这满目的缱绻春色。
明明是俊美至极的五官,生在少年身上却仿若荡尽了所有的柔美殊丽,只余下了满满当当的英俊坚毅,许是习武已久的原因,少年身上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寒气。饶是他穿得如此温润淡雅,还是掩盖不住身上那股浸在骨子里的肃杀感。明明是和容云鹤一样俊美至极的少年,却给人种和容云鹤截然不同的感觉。
“怎么?很别扭是不是,”少年有些忐忑地说,“我也不喜穿成这样,可外祖母就爱看我穿成这个样子,为了让她老人家开心也只得如此了。”
感情这陈思齐是叫家里老人带着来别人家做客啊,沈画棠看着他的笑突然觉得心如擂鼓,当即不敢多瞧,撇开眼说:“这次又要多谢陈公子了。”
“我看你一点都没有感谢我的意思,”陈思齐半调笑半认真地说道,“上次还拿假名字来诓我。”
沈画棠脸猛一涨红:“你又怎知是假名字呢?”
“我”陈思齐竟然失了言语,“你骗我自己倒还有理了。”
沈画棠涨红了脸,恶向胆边生道:“女子的闺名本就不能轻易说与人知道的,我便是骗你又怎么了。”
陈思齐瞧见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由得弯起了唇角:“那,倒是在下孟浪了。”
沈画棠在心里哼哼:你知道便好!
陈思齐身姿挺拔修长,沈画棠只堪堪到他胸前,他看了沈画棠一眼,突然微微垂下头岔开话题说:“你不是说要避开你那坏姐姐么,怎么今天又被她算计了?”
沈画棠一听便知他都瞧见了,突然有些在他面前出丑的丢脸感,她偏过头去避开他灼灼的目光:“算计便算计了,是我笨还不行吗。”
少女轻轻脆脆的嗓音撩得少年心里毛毛发痒,他盯着少女小巧精致的鼻尖喃喃出声:“你就不会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