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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乐然在被子里悄悄摸了摸没换的内裤,抿着唇点头,&ldo;嗯。&rdo;

沈寻关了灯,声音听着有些疲倦,&ldo;睡吧,明天一早还得起来,押江映莎回去。&rdo;

乐然本就睡不着,一听&ldo;江映莎&rdo;三字,瞌睡虫更是像被蚊香熏死了似的,&ldo;啪啪&rdo;跌落在地。他瞪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才低低地叹了口气。

&ldo;哎!&rdo;

余音尚未尘埃落地,床头灯突然亮了。

沈寻撑着脸颊看他,声线懒洋洋的,&ldo;怎么,小孩儿也会失眠?&rdo;

乐然本以为沈寻已经睡着,要不也不会放任自己叹气,哪想人家只是装睡。

被一个本该睡着的人嘲笑是&ldo;小孩儿&rdo;,他又羞又气,眉头紧紧皱着,翻了个身,背对沈寻,以沉默为盾牌。

身后却传来一声温柔的低唤,&ldo;第一次出现场,失眠在所难免,心里有想法就说出来,你们周队把你交给我,我这当师傅的自然有义务陪你失眠。&rdo;

乐然还是没吭声。

沈寻又道:&ldo;你是不是在想,江映莎会被怎么判?&rdo;

乐然肩膀动了动,犹豫片刻道:&ldo;嗯。&rdo;

&ldo;我个人希望重判。&rdo;

乐然终于转过身来,看向沈寻的目光异常干净,却满是不解,&ldo;为什么?&rdo;

&ldo;残忍杀害父母的人,重判还需要&lso;为什么&rso;?&rdo;

&ldo;可是……&rdo;乐然干脆坐了起来,&ldo;可是如果不是她的父母逼她,她也不会……&rdo;

&ldo;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只有她才承受着来自家庭的压力。&rdo;沈寻摊开手,&ldo;她未成年以前念书、吃穿住行,哪一样不是她父母供着?她成年后考上名牌大学,有了一份好工作,想在北京立足,不能给她掏首付的父母就成了累赘?就成了吸血的恶人?&rdo;

乐然压根儿没往沈寻说的方向去想,闻言只觉指尖发麻。

&ldo;江映莎的父母固然有错在先,但并不是她残忍弑亲的理由。&rdo;沈寻继续道,&ldo;凶手在行凶之后总是会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将自己粉饰成受害者,但事实真的如此?&rdo;

他眉梢一抬,冷漠地笑了笑,&ldo;我看不见得。&rdo;

&ldo;江旭和李小卉是双职工,城市里的双职工家庭几乎可以算作社会底层了。江映莎能考上名校,难道不是多亏父母含辛茹苦的栽培?&rdo;

&ldo;独生女有出息,父母跟亲朋好友得瑟难道不是人之常情?&rdo;

&ldo;江映莎说她的父母动了她的钱,但事实上,不管是楼岳的花园小洋房还是福特轿车,其实都已经归在她的名下。&rdo;

&ldo;至于炒股亏损,江映莎的外婆说,李小卉当时听了朋友的话,相信股市能赚钱,于是拿了2万投进去,希望能给江映莎多攒一些钱。这笔亏掉的钱,李小卉后来其实已经填回去了。&rdo;

乐然蹙眉,不知说什么好。

&ldo;北漂的人成千上万,不是每个家庭都有能力给孩子出首付的钱,江映莎由此怨上她的父母,一味抵触,千般为自己弑亲找借口,就这一点,我就不认为她能轻判。&rdo;

沈寻顿了顿,又道:&ldo;李小卉和江旭最对不起的是四位老人,但是对江映莎……我个人的看法是,他们已经竭尽所能待她好。&rdo;

&ldo;江映莎说,&rdo;乐然艰难地开口,&ldo;她说李小卉诅咒爷爷和外公去世。&rdo;

沈寻摇摇头,严肃得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ldo;第一,谁都有情绪不对的时候,李小卉就算真这么说了,实际行动上她还是隔日赶去悉心照料,这点江映莎的外婆可以证实。第二,你怎么知道江映莎说的一定是真话?要不要听听阴暗大队长的阴暗猜测?&rdo;

乐然本能地甩脑袋,想想又郑重地点头道:&ldo;什么猜测?&rdo;

&ldo;江映莎不是想创业吗?不是没有本金吗?楼岳的房子在她名下,车也在她名下,但只要江旭和李小卉还在,车房于她来讲都是摆设。&rdo;

沈寻眸光变得幽深而冰冷,&ldo;所以她盼着江、李二人死。&rdo;

乐然哆嗦了一下,警惕地看着沈寻。沈寻却像变脸一般,忽然笑起来,脸上阴霾尽散,&ldo;当真了?嗨,还真是个小孩儿。&rdo;

乐然对&ldo;小孩儿&rdo;这称呼有点膈应,想反驳&ldo;不是小孩儿&rdo;,又觉得较真更显得幼稚。

沈寻探出半个身子,在他头上拍了拍,&ldo;你啊,别人说什么都信。我说的只是无数种猜测中的一种,它可能是真相,也可能不是。同样,江映莎的话,也亦真亦假。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她用榔头砸死了她的双亲,并对母亲残忍分尸。&rdo;

乐然舔舔嘴唇,略显挫败地出了一口重气。

沈寻躺了回去,拉上被子,&ldo;所以小孩儿,干咱们这一行,随时随地都得多长个心。&rdo;

睡前挨了一顿教育,乐然思来想去,瞌睡没盼来,肚子却抗议了。

晚上只喝了一碗粥,饿了。

房间里很安静,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突兀而喜感。他想起那碗过期的方便面,翻身坐起,又很快躺下,默念&ldo;忍几个钟头就好&rdo;,强行闭上眼,却听沈寻幽幽地说:&ldo;饿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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