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西说,爸爸的意愿,你总是说爸爸的意愿。那我的意愿呢?你的意愿呢?小
峰自己的意愿呢?就一点儿都不重要?
木军说,晓西,我知道你对这事一直不高兴。但是能不能缓一下再说?
晓西不说话,但显然很不高兴。
木军沉吟了一下,又说,说到我的意愿,晓西,我不想瞒你了,其实我心里也
是一直愿意小峰去西藏当兵的。只是怕你生气,推到了爸的身上。
晓西很意外地问,为什么?
木军说,不为什么,那毕竟是我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
晓西沉默了一会儿,说:有时候我真不理解你们欧家的男人。
木军深吸了一口烟说,我自己也不理解。
晓西不再说话,拉开门要走。木军又叫住她,晓西,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希
望你在弟妹面前别表露出来,你是大嫂。生前我们没能让父亲满意,死后我们就别
再伤他的心了。
晓西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伤他心了吗?昨天我一句话也没说呀。
木军说,我知道你没说,但你心里是对他是不满的。
晓西说,我不否认,我是对他有意见。我不是不尊重他,我尊重所有的西藏军
人,你知道,我自己也是他们的后代。可是我一直觉得,这种尊重没必要非得用世
时代代子承父业的方式来体现吧?难道就因为有个西藏军人的爷爷,小峰就摆脱不
了进藏当兵的命运?
晓西话一说完,不等木军作出反应,拉开门就走了。
木军想,晓西怎么啦?她一直都很通情达理的。是不是自己的话伤了她?还是
父亲去世勾起了她的伤心?看来还得召开一个家庭会议,用父亲的话说,得统一一
下思想。不过,木军知道,现在这个家庭会议得由自己来唱主角了。并且从今往后,
都要由自己来扮演父亲的角色了。自己能担当起来吗?
木军从没想到过自己会离开部队。他以为自己天生是个军人,更具体地说,天
生就是个西藏军人。从15岁当兵起,他在西藏一口气干了25年,一生中能有几个25
年呢?他原打算干一直干下去,像父亲那样,干到退休为止。可有一天他忽然发现,
自己已经不适应部队了,部队不要自己了。他的那种失落难以形容。
那是90年代初,他40岁,任某边防营的营长。领导找他谈话,婉转地提出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