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这危机四伏的周宫腹地,又有谁能救他?
一夜未眠,一夜听着风声和蛙声起伏不定,别无其他。
我一直希望唐天霄能出现,哪怕满怀恼恨,把怒气撒在怡清宫里。
‐‐如果他怒气冲冲找上我,是不是证明庄碧岚已安然脱身,让他空手而返了?
心如死灰三年整,我本已不指望重圆当年莲池旧梦,甚至连做梦都不敢幻想,我还能有和庄碧岚执手相对互诉衷肠的一天。
如今,只要他平安脱险,我便该知足了吧?
不得已再次弃我而去,不过再度惊破那场温柔幻梦,让我在刺痛中再度清醒,并盼着那刺痛尽快消失,连心灵也得以再度麻木。
且近尊前,容我醉中眠(一)
但一直到第二天,甚至到第三天的午间,唐天霄再也没有出现。
每当最紧要的关头,他总会适时的消失,让我独处于浪花滔天的急流漩涡中,在生与死的边缘浮沉,摸不准一丝方向,找不着半点依靠。
他派来的侍卫仍紧紧把守着宫门,不放宫内一人进出。凝月仗着曾是服侍过皇上的宫女,试图上前打听些消息,都无功而返。
风过老榕,一院阴凉。宫女们倒还能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或用鲜艳的布料为我裁衣裳,或拿了五色丝线编着长命缕,预备端午所用。
虽然明白这些宫女多半从九儿口中知道了些隐情,为了给我解闷才这般强颜欢笑,可我满心焦躁,整个人都蔫蔫的,叫人搬了竹榻卧在树荫下,连话都懒得说。
而宫女们的笑声,终于也在沉闷的气氛中渐渐低落下去,不过低了头各做各的事了。
无双端来枇杷、荔枝、鲜桃等时下的新鲜水果,笑道:&ldo;昭仪,如果天热了懒得吃饭,不如用些水果开开胃吧!&rdo;
我摇摇头,含笑道:&ldo;你们自己分了吃吧,这东西放久了,就坏了。&rdo;
唐天霄虽不来,我这徒有虚名的&ldo;宠妃&rdo;倒也不曾给慢待,宫中每天的份例,一点都不少地送了过来。
无双却不理我的吩咐,自顾剥好了两枚荔枝,送到我唇边,笑道:&ldo;荔枝补脾益肝、理气安神,昭仪吃两颗,说不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rdo;
我只得张开口,勉强吞嚼了两下,弯腰将核吐到无双送过来的小碟中去时,只听无双趁机在我耳边轻轻说道:&ldo;昭仪宽心,那位庄公子应已平安离开皇宫。&rdo;
我蓦地抬头,无双一双黑眼睛正含着笑意望向我,以一贯的从容有礼问道:&ldo;昭仪,味道还好吧?&rdo;
&ldo;好,味道……不错。&rdo;舌尖的果肉,柔软可口,果然尝出了清甜的味道。
找着机会,我拉过无双细问时,她微笑答道:&ldo;送鲜果进来的公公正好奴婢认识,所以拜托他去打听了下。宫中前两夜很不太平,皇上说有jian细混入了宫廷侍卫中,一直在暗中排查,但从昨天开始,瑞都府尹已四处张贴榜文,在都城中寻找一位来自西南交州的jian细。昭仪想想,如果宫中找着了人,皇上还会在宫外张贴榜文搜人么?&rdo;
她所认得的太监还真不寻常,不过是个送送鲜果时蔬的,居然连唐天霄暗处的举动和宫外的局势都能一清二楚。
&ldo;宫外……搜得紧么?&rdo;我继续问,深信她一定心中有数。
果然,她略有些不安地咳了一声,笑道:&ldo;听说……挺紧的。不过那位庄公子也不是平常人,铁笼似的皇宫都能安然脱身,何况偌大的京城?还不和大海捞针似的,哪里抓得着他了?说不准啊,这会儿已经离开瑞都,快回到交州去了。&rdo;
如果唐天霄真是那个浮夸浅薄庸庸碌碌的无能帝王,无双的话,我将深信不疑。
紧紧盯着无双,我等着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