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再看看&rdo;三个字实在意味深长‐‐若是婉拒,完全可以说近几年暂不考虑,定个时限出来,叫人歇了心思。&ldo;再看看&rdo;就不一样了,可以是对人生规划的再看看,也可以是对各家的小姐再看看。
吴、容两家知道后,也顾不得矜持,急忙催促先前说好的媒人登门,果然得到了一样的待遇。
一时间,容家少爷有意娶亲的传言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大街小巷,秦楼楚馆,处处热议。
只有一个地方对此事只字不提‐‐
容家。
容韵生辰过后,他就经常在外游荡,到晚上才回去,自然知道外面流传的消息。说不好奇,那是骗人的。可是,那夜之后,他与容韵之间仿佛多了一层看不见却摸得到的薄冰。
说话时,薄冰竖在中间,彼此都能感受到寒意,却不敢触碰,生怕碰碎了。
相处时,薄冰铺在脚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这种压抑的气氛,陈致只在南齐朝廷感受过,没想到一大把年纪当了仙人,还要看自己徒弟的脸色。
谭倏见两人关系僵硬,特意带了酒来看他。
陈致邀他上屋顶小坐。
正是夕阳西下,余晖漫天。
粉的、橘的、紫的、红的彩云如斑斓的锦缎,遮住了大半壁的天空,只留下东方一小块的浅灰白。
可陈致此时的心情,就如那块浅灰白,无论世界多么绚丽多姿,都与他无关。
谭倏见他一口气喝掉自己了半瓶酒,忙将酒瓶抢回来:&ldo;这是绍兴花雕,从我爹床底下偷的,我都还没有喝呢,你可不能一口气喝完。&rdo;他低头啜了一小口,满足地叹气,扭头见陈致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眼神复杂而忧郁,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只好将酒瓶送回去,&ldo;你这么想喝就直接说,这么看着我,我挺……挺不好意思的。&rdo;
陈致接过酒瓶,却没有马上喝:&ldo;你与林老爷相处得很好。&rdo;
谭倏说:&ldo;一世父子,难得有缘。凡人不是有句话吗?人非糙木,孰能无情。&rdo;他轻叹道,&ldo;既然人非糙木,怎知糙木无情?&rdo;
陈致感慨地点点头,忽而凑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问:&ldo;我一直没有问你,你是怎么修炼成精的?那个,若是给昙花浇仙水,它会不会像你一样修炼成人啊?&rdo;
谭倏被难住了,仔细地想了会儿说:&ldo;我也不知道。我生出灵识之后,就学会了吸收日月精华,吸收了数千年,有一天突然就觉得浑身发热,体内的灵力好像要从身体里冲出来,难受得紧。我以前见凡人难受时,会躺在地上打滚,便想学着人的动作打滚,谁知道突然就变成了人。&rdo;
陈致一听生出灵识之后还要吸收数千年的日月精华就歇了气:&ldo;看来,我这辈子都看不到昙花开花了。&rdo;
谭倏脸微微一红:&ldo;你看昙花开花做什么?&rdo;
陈致说:&ldo;难道你看不出我是个护花人吗?&rdo;
谭倏两只手在胸前扭了扭,突然抢过陈致手里的酒瓶,狠狠地喝了一口,说:&ldo;给你看也可以。&rdo;不等陈致高兴,就羞涩地说,&ldo;结成仙侣之后就可以看了。&rdo;
&ldo;……啊!&rdo;
饱受惊吓的陈致一时没坐稳,脚下一滑,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对一个神仙来说,从屋顶摔落实在不算大事,毕竟,当初他从天上摔下来,也只是&ldo;啪叽&rdo;一声,落地的形状比鸟屎还要完整。偏偏,他落地的时候,有不少的围观者。
容韵带队,身后跟着杭州知府等大人……这就很不好做手脚了。
于是,他只能舞动四肢,在空中虚划了两下,再度&ldo;啪叽&rdo;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