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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陈群和杨虎一边杀人谋财，淫人妻女，一边口口声声打倒封建余孽。黄金荣何尝不知此二人口中所谓&ldo;封建余孽&rdo;，说的就是自己。

黄金荣不敢招惹陈群、杨虎这两个煞星，但越看杜月笙越是生气，忍不住截长补短，逮住机会就羞辱杜月笙几句，说：&ldo;月笙，我劝你不要这样多用心计，免得短寿促命。&rdo;

&ldo;月笙，你现在发达了，还记得当年给我端尿壶的时候吧？老实说，你端起尿壶来很有一套，端尿壶真的很适合你。&rdo;

&ldo;月笙，这个做人呢，心要放正。像你这样心邪之人，会不得好死的。&rdo;

&ldo;月笙，你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做坏事时心虚胆战，你做起坏事来，理直气壮。&rdo;

&ldo;月笙，你说话不要这样吞吞吐吐的，心里有什么坏主意，就摆出来嘛。反正你这辈子，就没用过正经的好心眼。&rdo;

每当黄金荣这样羞辱杜月笙时，杜月笙就急忙站起来，垂手而立，虽然气得浑身颤抖，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但从此，他尽量少登黄公馆的门。

见杜月笙躲着他，黄金荣更加气愤，说：&ldo;终究是老了，我现在人到了漕河泾，要打要杀，全凭人家高兴。&rdo;

见杜月笙仍无反应，黄金荣气哼哼地说：&ldo;杜月笙他这样对待老前辈，信不信我去找蒋总司令说理去？&rdo;

穿行在两人中间的朋友回来，把黄金荣的赌气话告诉杜月笙。

杜月笙叹息道：&ldo;唉，金荣哥想做什么，只管交代下来嘛，何必说这种气话？给外人听到了，信以为真，我们这般兄弟还能做人吗？&rdo;

以气话对气话，杜月笙内心的想法是：黄金荣，你今天的天下是我杜月笙打下来的。说到蒋总司令，就算他知道世上有这两个人存在，那也是我杜月笙排在你黄金荣的前面。

幸好杜月笙这番话没有说出来，否则他真的没法混下去了。

蒋介石真的来了。

谁更接近权力核心，谁就更有优势

黄金荣60岁大寿那一天，杜月笙硬着头皮，穿起新衫，与张啸林等人来到黄公馆，进门就连连作揖：&ldo;恭喜金荣哥，贺喜金荣哥，金荣哥60大寿，真是人世罕福啊。&rdo;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黄金荣没骂杜月笙，而是非常温和地说：&ldo;兄弟们都是自家人，进来坐吧。&rdo;

众人入内坐下，就听黄金荣说：&ldo;你们坐在这里，不要乱走乱看，我见个客人就来。&rdo;

&ldo;金荣哥慢走。&rdo;众人齐声恭送。虽然不知道黄金荣要见什么人，但帮中有规矩、道上有禁忌，黄金荣不想说时，就不要问。让你不要乱走，意思是不要私窥。等到他可以说时，自然会告诉你。

于是，众人静静地坐着，听黄金荣的脚步声，是上了楼。

上楼后，黄金荣敲响儿媳妇李志清的房门，说：&ldo;妹妹，你今天不要出去，一会儿有客人来，你要亲自过去奉果盘。&rdo;

&ldo;不可以的。&rdo;李志清说，&ldo;我要去庙里还愿的。&rdo;

黄金荣道：&ldo;还愿不急，神佛整日价坐在庙里，又跑不掉。&rdo;

&ldo;好格。&rdo;李志清只好答应了。

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有客人来到，被黄金荣迎入密室，坐下来私聊。

李志清亲手切好果盘，端了送去。一进门，她就呆住了，脱口冒出一句：&ldo;老蒋，你怎么从墙上下来了？&rdo;

房间里与黄金荣对坐的客人，正是挂在他们家墙壁上的蒋介石像的本人。突然出现一个喘气的囫囵人，把李志清吓了一跳。

黄金荣斥道：&ldo;妹妹，不要乱讲话，让蒋总司令笑话。&rdo;

&ldo;我的老天，蒋介石真的来了。&rdo;李志清吐吐舌头，放下果盘赶紧出去等着。1个多钟头后，蒋介石起身告辞。黄金荣这才满脸微笑，回到客厅见杜月笙等人。

李志清细看黄金荣的脸色，明白他是让自己宣布这个消息，立即大声道：&ldo;各位，刚才来的客人，就是蒋总司令。&rdo;

&ldo;啥子？&rdo;众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杜月笙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唯一的侥幸就是，前些日子黄金荣不停地羞辱他时，他忍住了。这固然是由于他宅心仁厚，不敢忘怀自己起家于黄金荣门下，更是由于大家利益一体，休戚与共。如若不然，以后大家相对的辰光就尴尬了。

蒋介石突访黄金荣，也并非无缘无故，是黄、杜、张&ldo;三大亨&rdo;替他守住了上海，而且蒋介石在北伐之前，还曾拜黄金荣为老头子。于公于私，蒋介石都需要向&ldo;三大亨&rdo;表示致敬。

清党之战，导致天下三分。以大中国为背景，呈现出蒋氏系、汪氏系与共产党系。这个格局完整地呈现在上海本土，形成了三方割据的局面。

这个政治分野，同样也完整地体现在了黄、杜、张&ldo;上海三大亨&rdo;的身上。

先是张啸林以杜月笙不给面子为由，把两家互通的中门叫来泥水匠砌死。从此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而黄金荣更是与杜月笙渐行渐远。起初，他对杜月笙出言讥讽，挖苦不断。但自打蒋介石亲自登门拜寿后，黄金荣对杜月笙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变得客客气气、亲亲切切。但在那关切的笑容之前，任何人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