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当局出面调停,约请劳资双方喝茶。到了时间,工人们兴冲冲地来了,资方根本不予理会。
不理会,并不意味着资方坐以待毙,他们请出上海滩中的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杜月笙,帮助他们摆平这些工人。
杜月笙首次成为资方代言人,他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吩咐弟子们:&ldo;去,让工人们到我家里来说话。&rdo;
弟子们过去一说,工人们就炸开了锅:&ldo;谁啊?谁叫杜月笙啊?他算个卵蛋!有钱就了不起吗?有种你来我们这里,拿钱砸死我们!&rdo;
弟子们悲愤地回来,添油加醋地称工人们不识抬举。
杜月笙心如止水地听完,说:&ldo;好格,那咱们就听他们的,过去拿钱砸死他们。&rdo;
杜月笙真的立即启程,去工人们那边,到地方后召市政要员,双方开始谈判。工人们说1条,他记1条。等工人们全都讲完了,他说:&ldo;好格,那这份协议,咱们劳资双方签字吧。&rdo;
工人们大喜,忙不迭地签了字。
协议拿到资方的法商公司,那些人仔细一看双方协议,顿时气炸了,破口大骂道:&ldo;杜月笙,你个叛徒、内奸!我们请你来,是替我们摆平工人的吗?你手下不是有人吗?什么流氓、地痞,你叫他们冲上去给我打啊!你咋和工人合穿一条裤裆,欺负我们资本家呢?&rdo;
愤怒的法商先让巡捕房将前来上工的工人打散,又开始对工人进行报复,连续开除了十几名工人。
工人大怒,宣布重新罢工。
这一次,资方不要杜月笙了,另请了个资方代表来和工人们唇枪舌剑。一些不了解情形的人以为这是杜月笙失势的表现,就故意跑来羞辱:&ldo;杜先生,你的资方代表咋就没有了呢?&rdo;
杜月笙笑道:&ldo;我正在家里等他们来格。&rdo;
果然,3天之后,谈判各方全都找到杜月笙家,新任资方代表影响不足,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这时候的杜月笙就有话说了:&ldo;你看看,你看看,前面我给你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你非抬杠不允。现在事已至此,那些条件恐怕就撑不住了。&rdo;
&ldo;行行好,杜先生!&rdo;法商焦头烂额,满头大汗,&ldo;早听你的就好了,罢工拖到今天,损失已经远超我们的预期。至于声誉所受到的伤害,更是无法估量。只希望这场噩梦快点过去,就谢天谢地了。&rdo;
杜月笙这边再次高开高走,法国人彻底认,再也不敢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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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与黄金荣、张啸林疏离,醉心于工运,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有一天,陆冲鹏来了。
这人从北洋时代向我们走来,从段祺瑞时代走来,成为当时大上海目击黑幕最多的人。&ldo;三大亨&rdo;贩鸦片的内幕他知道,杨虎捞钱的事他知道,陈群霸占老同盟会员的女儿的事他知道,&ldo;三大亨&rdo;渐行渐远他也知道。他就像是个乘坐时间机器来这个时代观光的游客,总是不失时机地出现在最佳观看位置。
陆冲鹏知道的事比任何人都多,这使得他成为&ldo;三大亨&rdo;之间通报消息的人。
陆冲鹏来找杜月笙,说:&ldo;知道吧?张啸林完了,彻底破产了。&rdo;
&ldo;啥子?&rdo;杜月笙大惊,&ldo;他不是开了赌场大发横财吗,怎么会破产?&rdo;
陆冲鹏道:&ldo;他又炒棉纱,你晓得格?&rdo;
杜月笙说:&ldo;我也有炒。&rdo;
陆冲鹏道:&ldo;你看多还是看空?&rdo;
杜月笙说:&ldo;我当然看多。&rdo;
陆冲鹏道:&ldo;张啸林看空。&rdo;
杜月笙说:&ldo;看空就看空呗,又能输脱几枚铜钿?&rdo;
陆冲鹏道:&ldo;他连姨太太的内裤都输掉了。&rdo;
杜月笙说:&ldo;这怎么可能?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原来,杜月笙这边玩转&ldo;工运&rdo;,张啸林无所事事,就去棉纱交易所玩棉纱。他把交易所当成了赌场,以赌徒押宝的无知无畏,卯住空头不撒手。
做空,就是张啸林认准棉纱会降价。哪知交易所闹起了鬼,他拍一板,交易所就拉出个涨停板。张啸林加大筹码,再拍一板,交易所又拉出个涨停板。就这样,一个星期下来,张啸林越押越大,最后把全部身家性命押上,交易所居然鬼魅般地连拉出一个多星期的涨停板。
&ldo;我被人算计了。&rdo;至此,张啸林如梦方醒,但为时已晚,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被别人下了黑手,只能愿赌服输,张啸林必然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但张啸林天生烂人,如何肯认输?于是,他通过陆冲鹏,把球抛给杜月笙:兄弟们彼此走动不多了倒是真的,但&ldo;三大亨&rdo;三位一体,这是你杜月笙否认不了的。赶紧滚过来给我解决问题,别让我等得上火……
陆冲鹏传递这个消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陆冲鹏之所以掺和进来,是因为他有位朋友叫顾永园,跟张啸林一样咬死了做空,却不料一连串的涨停板让顾永园彻底破产。顾永园知道,要想抹了这笔账,非得把杜月笙祭出来不可。
此前,&ldo;三大亨&rdo;黄、杜、张的名头大得吓死人。现在遇到了事,&ldo;三大亨&rdo;的斤两终于掂了出来。这个张啸林除了满嘴脏话骂人有手绝活,在道上根本没半点影响力。真要是有,棉纱交易所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