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寻搀着他不动,两道浓黑的眉几乎拧到了一起,眸中满是不安之色,一边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比划道:“小少爷您可还好!?”
“我没事。”向漠北道,“搀我上马车,为我拿一下药。”
向寻这才用力点点头,将他搀上马车坐好后急急忙忙地将他背上藤箱拿下,从中拿出来一只青灰色的阔口药瓶,倒了两粒乌黑的药丸于掌心递给他,紧着又从藤箱拿出来牛皮水囊,拔开了囊塞将水囊递给他。
“你驱车吧,我自行缓缓,莫在此耽搁时间。”向漠北就着水将药丸咽下后道。
向寻不放心,却不敢违命,只好点点头,替他把藤箱放好后坐上驾辕,执起缰绳调转马头,往城中去。
向漠北靠着车壁,心口起伏得厉害,直至远远瞧见了知府衙门,他的心跳才恢复得几近如常。
看着远处的知府衙门,他面色黯然,只听他低声言语道:“向寻你说,若是你方才没有前去接我,而是我自己跑过来,我会不会死在半道上?”
向寻紧急收缰,慌张地转过身来看他。
只见他将头仰靠在车壁上,面上尽是自嘲色。
向寻担忧不已。
“继续走。”只听他又道,“快些过去。”
看他说这话时神色已然恢复成往日里的淡漠,向寻这才放下心,继续赶车往前。
此时的知府衙门前安安静静,并不像开堂审案之状。
待得向寻搀着向漠北下了马车,站在衙门大门前,才发现这官府大堂中并无人,静悄悄的,倒是这大门与仪门左右各立着一名带刀衙役。
向寻见着这些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差役不由想到前边在向家门前欲对向云珠拔刀的那些个人及所行之事,虽说看人不能以偏概全,但此刻他看着他们,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向寻以手语快速地告诉了向漠北先前在向家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知这知府衙门何以静悄悄的,但他能肯定小少夫人、小郡主、廖伯以及阿乌就在这知府衙门里,否则廖伯定会派人在此留下话给他。
向漠北看罢向寻比划,点了点头,抬脚便往衙门里走。
大门两侧的衙役当即将腰间佩刀往他面前一横,厉声喝道:“大胆!何人竟敢擅闯知府衙门!”
然他们话音才落,只听两声惨叫,本是牛气冲天的他们便已被向寻撂翻在地!连手中的佩刀都未来得及亮出!
向漠北目不斜视,连脚步都未顿上一顿,俨然不将他们这些个衙役当回事,面不改色地跨进了大门门槛。
仪门两侧衙役见状,大喝一声的同时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握着刀向他们冲来。
气势瞧着不弱,却仍是如大门外那两人一般,向寻赤手空拳且未费上多少招式便将他们撂倒。
向漠北问也不问被撂倒在地哎哟叫疼的衙役一句,径自往大堂之后的二堂走去。
路上自有衙役阻拦,只是皆被向寻几招便压制了。
还未至二堂,便先听得那儿有颇大动静传来,向漠北当即加快脚步,向寻紧跟而上。
知府衙门二堂乃知府大人处理日常公务所在之地,而大堂则是知府开读诏书、接见官吏、举行重要仪式或是开堂办案之所,照前去向家拿人的差役所言,孟江南与向云珠是犯了事,被人告上衙门是以才会被知府派人捉拿,这般一来自是要在大堂公审,然眼下却为何大堂安静而二堂反而“热闹”?
大衍官府办案自来皆在大堂公开审理,从未有过在二堂设公堂之理,这“案子”其中猫腻,可想而知。
也正因为如此,向漠北才会更觉着急。
没有众目睽睽,那事情会衍变成何种势态,他想不到。
或是说,他不大敢想。
然而当他匆匆赶到二堂时,却被堂中一幕怔住了。
只见孟岩被向云珠揪着衣襟重重扔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知府汪齐成则是被人立而起的阿乌踩在太师椅上,面色又青又白,乌纱帽既歪又斜,好不狼狈的模样。
至于孟江南,也没有闲着,她不知从哪儿得的匕首,正双手紧握着那匕首指着惊慌失措的蒋氏,直将蒋氏逼得靠在圈椅里动也不敢动。
本是守在二堂外的衙役也全都被撂倒了,这会儿都还捂着自己的裆部躺在地上哎哟□□。
“你、你们简直胆大包天!”此刻只听汪齐成梗着脖子厉声道,“你们殴打朝廷官员,是、是死罪!是——”
“汪!”汪齐成的狠话还未说完,阿乌便朝他吠叫一声,吓得他赶紧噤声,面色更害怕也更狼狈一分。
“孬样!”向云珠嗤笑一声,“我们打你了吗?你不过是被我们阿乌踩了一踩而已就自己屁滚尿流了,干我们何事?我们打的是这些个无耻之徒而已。”
向云珠说着,在孟岩身上跺了两脚,鄙夷道:“什么玩意儿!自己不要脸竟还要反咬我们,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他竟能买通你这狗官要治我们的罪。”
向云珠生生将孟岩踩昏过去后朝汪齐成走去,冷眼看他,“别以为你们把我小哥支开,只对付我和我小嫂嫂这两个女流之辈就能轻而易举?要是识不破你不敢将这事光明正大的在大堂开审的把戏,姑奶奶那些数不清的话本子岂不是白看了!?”
汪齐成和门外的向寻以及还没起上作用的老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