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笔在前朝乃是进贡之物,后战乱频发,笔工四散逃亡,当今天下再想求一支宣笔,不敢说难于登天,却也与登天之难相差无几,道是千金难求毫不为过。
这两支笔也是这些物件里最珍贵的,他这确实能为出得起价钱的人买来他们所需之物,但那也仅仅是市面上能有的东西,如这两支宣笔,便是给他千金,他也寻不到买不来。
也正因如此,掌柜才会猜测起向漠北的身份来,因为这两支宣笔不是他托他买的,而是他托他去宣亲王府拿的!
宣亲王府什么地方?那是今上亲兄长的宅子,上有宣亲王,中有衍国最年轻的阁老,下有威名赫赫的昭勇将军,是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能去的地方?若非他交给他作为信物的那块白玉无事牌质地温润,上手便是极品的感觉,他都能当他是来抬杠砸场子的!
向漠北也有些诧异,不仅是因为孟江南竟识得宣笔,还因她竟背得前朝赞宣笔的诗。
而孟江南之所以识得宣笔,并非她见过,仅是因为她的阿娘曾一遍又一遍地与她说过罢了。
阿娘似乎对宣笔有一种她无法明白的执念。
加上笔杆顶端还刻着“宣”字,她自然就不难辨认。
她会震惊,也是因为她知晓宣笔之珍贵。
嘉安缘何……
此时掌柜又拿了第二个锦盒出来,依旧打开放至向漠北面前。
是一块色泽黑润、坚而有光的墨条。
“这是向官人要的徽墨,您瞧瞧可对?”掌柜又道。
听着是问,语气却是肯定的,他这铺子可是童叟无欺,问一问,不过是一句礼貌的过场话。
徽墨入纸不晕、经久不褪、馨香浓郁,且防腐防蛀,宜书宜画,问世以来深得士林所喜。
向漠北只瞧一眼便点了点头,毫不有疑:“确是潘先生所制之墨。”
徽州潘玉所制之墨香彻肌骨,磨研至尽,而香不衰,被称为“墨中神品”,他亦被世人誉为“墨仙”,只是而今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已多年不再亲自制墨,至于他的弟子还达不到他的制墨手艺,但这盒中墨条确实潘先生亲自制的,看来这位店家确实是有些本事。
掌柜则是不得不佩服向漠北,竟只是看一眼便辨得出这便是墨仙所制之墨,连墨条后的徽印都无需瞧,身份果真不凡!
若非尊贵之人,又怎可能见多识广一眼便识真假?
掌柜打开的第三个锦盒里之物是砚,产自歙县的歙砚,石包青莹,纹理缜密,坚润如玉。
向漠北亦是只瞧了一眼便颔首:“眉子坑的砚,不错。”
歙砚品种繁多,以罗纹与眉子为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