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芮笑退后一步,放他进来。
庄久霖坐在他目光尽处的沙发上,董洛洛本来要往前,看见他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站得远一些——待在这个姐姐旁边,似乎比那边的哥哥要安全。
田芮笑似乎看了出来,没有坐回庄久霖身边,就站在他身边,问:“怎么了?不信你爸爸妈妈说的,要来找我们?”
董洛洛低下头,缓缓道:“他们承认了,但不肯多说,也叫我不要管。”
“你应该听话的。”
“……爸爸妈妈也是人,会对别人做错事,但对孩子不会。”
田芮笑双手抱胸,往一旁看:“那要看是对哪个孩子了。”
董洛洛当即意识到说错了话:“对不起……我只是想说,我得尊重他们……”
田芮笑不想为难他,问:“所以你是要来……”
董洛洛犹豫许久,才敢开口:“姐姐,姐姐她……在哪里?”
庄久霖答:“在北京。”
“收养她的人家在北京?”
庄久霖刚要点头,田芮笑抢先说:“在河北承德,离北京不远,我们只是去北京治疗。”——她随便从脑子里揪出了一个地名。
“噢……”董洛洛又问,“那你是?”
田芮笑答:“她的好朋友。”
董洛洛看了看庄久霖,又看了看那张两米宽的双人床,田芮笑赶紧补充:“也是……嫂子。”
“哦,”董洛洛无心八卦,“你是说,姐姐出了车祸,需要换肾是吗?你们能跟我证明一下她的情况吗?”
小孩儿倒还挺严谨。庄久霖早有准备,拿出了庄希未的病例和证件,向他从头细说。当董洛洛看见庄希未的照片时,他相信了一切。
“也就是说,如果我去医院检查合适,就需要动手术,把一颗肾取出来给她。”董洛洛说。
庄久霖点了点头。见他面露害怕,没人开口逼他。但庄久霖还是要说:“我会给你一笔钱,帮你付大学里所有的费用,如果你想出国读书,我也可以帮你找很好的学校,负担所有的费用。”
董洛洛直视着他,问:“你很有钱?”
庄久霖无语,田芮笑差点笑出声。董洛洛赶紧解释:“不是,我是说……那姐姐是不是遇到了好人,后来过得很好了……”
屋里一阵沉默,庄久霖说了实话:“是,她从小就很快乐,很爱玩。因为调皮,我打过她;因为不爱学习,我打过她;她会趁爷爷睡着剪了爷爷的胡子,也会把爸爸的书房搞得全是墨水……我们就是她的家人,是她最亲的人,所以她毫无顾忌。”
明明他只是温平地陈述,却让董洛洛感到如教导主任般严厉——这种感觉田芮笑不陌生。董洛洛没敢很快接话,庄久霖最后说:“国内规定捐赠者和受捐者互不相见,我会告诉她是找到了合适的肾,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你和你父母继续过你们的生活,她也继续过她的,就像这过去的十八年一样毫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