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因为她跟时景都是没设置铃声,用的都是原装铃声。
结果苏慕染从抱枕中翻出手机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的显示是一串号码,她拿着手机跑到厨房门口,看着百忙中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时景,开口道:“你电话响了。”
他低着头,在认真地剁着饺子馅,头都没有抬:“谁的?”
慕染摇了摇头,走近几步,看着匀称的肉馅,“不知道,显示只有一串数字。”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时候手机的铃声已经停了。
她干脆就站在那儿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还拿着她不过喝了半杯的椰子奶,看着他一刀刀地剁着。
本来这事情是她做的,可是苏慕染剁了半个小时后觉得手都酸了,刚巧被进来找水喝的时先生看到了。
时先生一开始原本只是看看的,站到她跟前就像她现在这样,优哉游哉地喝着水,盯着她一上一下的手,最后苏慕染的侧头看了他一眼,对着时先生勾唇笑了笑,就把菜刀塞到他手上了。
现在看来,苏慕染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正确极了,要是让她来剁,估计得再半个小时。
她看着差不多的肉馅,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时先生,我去拿饺子皮,可以动手包饺子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吃过手包的饺子了,不管手工好不好,自己做的和在外面买的速冻饺子,始终是有很大的区别。
她说着将手上的还温热的椰奶大大地喝了一口,随便地往一旁的琉璃台上一放,就跑去另外一边拿饺子皮。
她拿好饺子皮时景已经将饺子馅装好,先她一步拿到了餐厅的桌上。
她的手艺很不好,只在很小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妈妈包过,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看着自己的妈妈包饺子了,每一年春节都是她最煎熬的事情。
现在——
苏慕染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时景,或许没有那么难熬的。
电话在这时却又响了起来,她惊了惊,才发现自己把时景的手机揣兜里面了。
她将那透明的手套拿下,从兜里面掏出手机,下意识地看了看,有些熟悉,好像又是刚才的未接来电。
收起了视线,她直接递了过去:“电话。”
时景剁饺子馅还行,就是包的都是露馅的,她将手机递过去的时候他正低头认真地看着自己刚包好的饺子,神情认真而严肃,就好像是古代的祭师在检查祭奠的用品一样。
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的时候那黑色的眼眸明显地闪过几分错愕,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拉下手套拿了手机就接了起来。
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她只能听到他在说什么“看看再说”“新年快乐”更多的就是“嗯”。
她听得毫无意思,干脆低头包饺子。
这大概是他们最简单朴素的一顿年夜饭了,什么都没有,就一锅饺子和面条。
吃完饭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春晚,看着赵本山大叔在台上不断地逗观众,她忍不住觉得好笑,笑着笑着发现自己眼角都出了眼泪。
温软的指腹带着轻柔的动作落在她的眼角,她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像绝了堤一样从眼眶里面冒出来。
时景没有说话,伸手将她抱到怀里面,任由她哭。
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每一年都是这样过的。
直到身边有人陪着自己的时候,她才觉得其实自己还是很在意的,那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的,结果现在才发现,多么自欺欺人的想法啊。
“二十年了,时景,整整二十年,我没有过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春节了。”
他低头一边吻着她的眉眼安抚着,一边开口承诺着:“以后的二十年,四十年,我都陪你过。”
她抬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眸,突然想吻他。
这样想着,她也就将自己颤着的唇瓣附了上去,那微薄的唇瓣似乎还有她眼泪的味道,她的双唇落在上面,似乎可以吻到那咸咸涩涩的味道。
绵远悠长,停下来的时候双方都已经气息不稳了,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里面一点点的心跳,缓缓开口:“二十年前,我亲手将我的孪生弟弟推进了河里面,就为了跟他抢一根烟花棒。”
慕染不明白,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可是在他们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