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鸾发髻微乱,腰肢松软,她慵懒地坐了起来,伶俐地宫人立刻走了上前,无需殷明鸾多做什么,服服帖帖地为殷明鸾洗漱。
玉秋扶着殷明鸾坐在镜台侧畔,玉秋打量着殷明鸾的神色,有些不安。长乐公主很少有这样思虑重重的样子。
玉秋踌躇了一下,说道:“公主,裴公子被陛下传唤进宫了。”
玉秋瞧着她的公主,即便日日看着殷明鸾,玉秋依旧时常被公主的容貌所摄,依她来看,后宫中的娘娘们自是各有风姿,却没有一个能比得过公主这般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殷明鸾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仿若春水吹过湖面,她的面容生动起来,一颦一笑皆是动人神采。
玉秋觉得今日的公主有些不同,往常公主一旦听到了裴公子的消息,哪一回不是喜怒明显,为何今日却是这样,只是微微皱皱眉头。
玉秋准备再问一次。
殷明鸾转过脸,问她:“皇兄为何召他进宫?”
玉秋仔细看了看殷明鸾的神色,说:“裴公子做了错事,惹陛下生气,现在被罚跪。”
殷明鸾手中握着玉梳,听到这话,不由得握得更紧,密密的梳齿将她的手扎得有些疼,她面色却依旧怔怔:“为何?”
玉秋说:“奴婢唤乾清宫当差的多善来和公主细说。”
殷明鸾轻轻颔首。
多善跟着玉秋慢慢走进长乐公主寝宫,一路走过,触目所及的玉盘宝瓶险些晃住了他的眼,脚上仿佛踏在云端,满室里沉水香的气息丝丝缕缕,他只以为错进了月殿蟾宫。
多善是个小人物,在乾清宫伺候,却从未见过陛下一面,乍入了醴泉宫这等富贵堂皇之地,只敢屏息凝神,不敢多看多说。
几个月前,多善冲撞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徐胜,被他老人家拖去在御花园里打板子,他正在屁股肉血肉模糊之际,听见了长乐公主的声音。
“怪可怜的,放了他吧。”
长乐公主的声音清甜悦耳,听在多善耳中更是犹如天籁。徐胜自然不敢得罪这宫中最受宠的公主,立刻谄媚地将多善扶起来。
从此,多善便时常为醴泉宫的宫人们帮些小忙,虽然卑微如他无法面见长乐公主,无法向公主道谢,他也乐此不疲。
今日,他在会极门处当差的时候看见了裴元白,便留了心,又和城门的守卫聊了会天,再同御前端茶送水的宫女们一打听,一下子把这件事摸了清楚,忙往醴泉宫跑来。
多善小心地跟着玉秋,他低着头不敢正眼看贵人,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身穿繁花丝锦的美人倚靠在美人榻上。多善伶俐地跪了过去,磕了个头。
“奴婢多善,敬叩公主金安。”
殷明鸾盯着多善发了一会儿呆,多善却不知,只觉得背上都生出了汗,生怕做了什么错事引得公主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