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如铜铃般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姜青诉顺手也在路边上扯了几根草,拿在手上随意把玩,对着单邪道:&ldo;你觉不觉得这个阿武有些古怪?&rdo;
单邪的视线朝姜青诉灵活玩儿草的手指看过去,问:&ldo;什么地方怪了?&rdo;
&ldo;早上他决定往北走还情有可原,京都在正北方,不过从一个多时辰前他的方向就变了,渐渐改成了往西,现下正是西北方,从这条路得绕好大一个弯子才能去到京都,瞧他这模样,显然是不打算去京都了。&rdo;姜青诉道。
单邪问:&ldo;他去不去京都重要吗?&rdo;
姜青诉立刻就打算说重要,毕竟若不去京都,她也就不用跟着担心,也不必怕在京都碰上什么熟人,若是以前同朝为官的大人瞧见了她,搞不好以为自己瞧见了鬼。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她又不是傻,昨日不过是一个曲昌就让单邪心情不悦了,若来个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的同僚们,那她现在的同僚,身边这位黑无常单大人,恐怕脸就要黑惨了。
姜青诉抿嘴笑了笑,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单邪跟前:&ldo;喏!送给你!&rdo;
单邪朝她手心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只青草编成的蝴蝶,蝴蝶两扇翅膀左右张开,身体纤细,姜青诉没弄草在蝴蝶的背心串成线,翅膀边缘也是拿手撕的,稍微有些不规整,但整体看上去已然算是栩栩如生。
单邪将蝴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姜青诉见他对这个感兴趣,于是问:&ldo;怎么?要不要我教你?&rdo;
单邪垂下手,蝴蝶藏在手中,手又藏在了袖子里,他道:&ldo;不必。&rdo;
&ldo;那等这只枯萎了,我便再送你一只哈。&rdo;姜青诉笑眯眯地说。
单邪问她:&ldo;几日会枯?&rdo;
&ldo;这草至多保持日,日之后,绿色褪去,成了枯黄,边角毛躁,再等久一些,形状也会发生改变。&rdo;姜青诉双手环胸,深吸一口气,道:&ldo;这还是我特地找路边卖草编虫的奶奶学的手艺。&rdo;
单邪的眉心微皱,眼神中闪过些许不悦,问:&ldo;特地为谁学的?&rdo;
&ldo;我妹妹。&rdo;姜青诉道:&ldo;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喜欢花儿,她住的院子里到处都是花儿,到了夏天各种虫子都有,蛐蛐儿、螳螂、蝴蝶、她都不怕,一日我在外头瞧见有卖草虫的,便买了个回来送她。她很喜欢,挂在了门上,还天真地说这样草虫就不会死了,我怕她见到枯萎的草虫伤心,便去学了这手艺,日后编个新的换上去,你知道吗?直至我家出事,乃至她死的时候,她都还以为草编的虫子永远都是绿色的,不会死。&rdo;
姜青诉说道这儿,微微垂着眼眸:&ldo;她死的时候只有十三岁,来了月事不过半年,因已可为人妇,不再是小姑娘,所以被拉去做了官妓,三个月后不堪折辱,身体破损,病死在床上了,我听人说她死时是衣不蔽体,裹着草席便随便埋了的。&rdo;
姜家发生的变故,如五雷轰顶,直接将一个大家族给打得支离破碎,除了她一个人,谁也不剩。
那些过往,姜青诉很少去想,她不是没痛过,只是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痛了,现在再提,只留下一些伤感而已。
第65章半妖结:七
回想至此便停了。
&ldo;我当时十六岁,尚不能自保,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又如何存活呢?&rdo;姜青诉朝曲小荷看了过去,仿佛从这小女孩儿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同样是被诬陷,同样是满门抄斩,妇孺流放,姜青诉是当时姜家唯一的独苗,女扮男装在赵尹的府上待了一年多才避过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