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鹊侧过头去看陆极,发现他还是平常的那副表情,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虽然觉得尴尬,却也只好笑了笑,道:“今日倒是真的冷。”
陆极侧过头,问:“你觉得冷么?”
“嗯,有些。”
其实还好,被陆极灌了那么多糖水,屋中炭火又烧的足,练鹊现在只觉得小腹胀痛,巴不得多走一走,放放风。
陆极又道:“姑娘不必在意我与叔叔的关系。”
“嗯?”
年轻的侯爷抿着唇,黑色的眸子里酝酿着某种练鹊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虽然倾慕姑娘,但并不希望姑娘因为我叔叔的原因才选择帮我。”
“朝堂上的事最是复杂。姑娘本是个万事不上心的,又何苦因为陆某而被卷进这深潭里?”他这样说着,被衣袖遮掩住的手却渐渐攥紧,表面上的神色却愈发冷淡,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我承姑娘的情,便也够了。”
练鹊看着他隽逸的面容,忍不住道:“侯爷说得是哪里的话呢?”
“我固然因为你是我师父的子侄而对你另眼相看,但我更敬佩的是侯爷的为人。”练鹊道,“侯爷莫不是觉得只有我嫁给你,成了你的妻子才配与你同甘共苦吧?”
陆极一愣,那一层窘迫终于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若非如此,陆某有何颜面依靠姑娘?”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若是练鹊也爱慕他,那么两人在一起,共担风雨便是理所应当的事。可若是练鹊没有此意,自己将一个毫无瓜葛的姑娘绑上船算是个什么事?
练鹊噗嗤一声笑起来。
一双杏眼弯成月牙。只听她说:“我是江湖儿女,不懂得什么尔虞我诈。但我敬佩侯爷的为人,既然让我遇见了,那我就要帮助你,护着你。”
“我心中只想着帮你,和男女私情有什么关系?还是侯爷觉得,只有男人才能助您成事?”
她的眼中一派澄澈,专注地注视着陆极时眼中的温柔几乎能让人溺毙其中。但那温柔却不含一丝暧昧,只是对陆极的肯定罢了。
“我觉得侯爷与别的勋贵不同,您想着黎民百姓,又不忘兄弟情义。这样的人值得我跟随。”
至于他与自己师父玄机子的那层关系,只不过是促使她想明白这一点的一个契机罢了。
陆极动了动唇,最后问道:“我要面对的是当朝太子,还有他背后的庞然大物,其中还有你敬爱的师兄。你真的……想好了么?”
若是此时来的是任何一个普通侠客,陆极都会坦然接受,并以礼待之。
然而练鹊不一样。
陆极不知道她身负武功,胆识过人么?他当然知道。只是这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心动的姑娘。终究与别个不同。
他倒也不是骤然间就有了生死不离的感情,也并不是故作痴缠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