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声音里有一丝掩盖不住的颤抖:“贱妾不知道那位是您的师妹。故而……多有冒犯。”
“无妨。”男人笑起来,那笑容毫无阴霾,正如朗月当空般令人心醉,“下去吧。”
方夫人本来跪得极稳,此时却晃了晃。她双目中流露出祈求之色:“家主、家主恕罪!”
却不是很诚心。
“你在西陵一心为太子筹谋,我怎会罚你。”男人果然没有生气,只是摆摆手让她下去。
“……家主,贱妾有一事不明。”方夫人走到门边,欲言又止。在她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男人的神情。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位家主,她的侄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温和。可是她也曾是温氏嫡出女儿中优秀的那一批,并不觉得这个侄子会不给她面子。
她硬着头皮问道:“家主为何要帮助陆极在西陵做大?”
方夫人实在是不甘心。方治在西陵做了多久的太守,她就在西陵做了多久的太守夫人。众人恭维、所到之处皆是称颂赞扬。可谁能想到,来自主家的命令却让她一夕之间成了个寡妇,骨肉分离?她已经太久没有尝过被人拂逆的滋味了。
年轻的家主问:“温缨,你是在质问我吗?”
他甚至不愿意称她为姑姑,而是直呼其名。他的声音仍旧是十分温和的,不带一丝一毫的冷意。
屋里的炭火是上好的银丝碳,燃烧起来可令屋中温暖如春,甚至昏昏欲睡。家主就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反问方夫人,令她打了一个激灵。
“温缨不敢。”她急忙道。
“那就退下吧。”家主背过身去,甚至不愿意分给她一个眼神。
方夫人动了动唇,骨子里的机警终于再一次复苏。她优雅地行礼,而后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她走之后,家主站起来,拾起那张信纸。
上面字迹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温秉”二字。那是家主的名字。家主先是抓着那张纸,而后越攥越紧。等他察觉到自己情绪失控时,那纸张已被内力贯彻,当中裂开。
“你宁愿当个废人,也不要嫁给我么?”温秉喃喃道,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师妹啊师妹,你可真是好得很。”
他竟笑了起来。
“总之,你师父那种男人啊,轻易可碰不得。”练鹊拉着燕脂的手,走进了一家书肆,“我最近新看了许多话本子,发现其中的有些话都十分精辟,并由此悟出了几式剑招。”
“……剑招?”燕脂被练鹊吓得都忘了她说自己师父坏话的事情,只一心一意扑在“由话本子悟出的剑招”上,“师侄愚钝,还请师叔教我!”
练鹊笑眯眯地,轻车熟路地从架子上取下好几本话本:“这些你都带回去,仔细研读研读。”
此时的话本子已不是普通的话本子了,燕脂看着那一大摞话本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绝世秘籍一样。她当然不觉得自己能从话本子中悟出些什么。但她师叔就不一定了。
整个师门谁不知道小师叔练鹊,这位师祖的关门弟子,也是最得意的弟子是天纵奇才。她曾经同时对战师门上下数十位高手而不落下风。其中的好些都已经开宗立派,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宗师。就是师祖本人在仙逝前,也说过自己不如师叔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