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沅知明白这一层道理,她也知晓户部还算事小,圣上真正忌惮的实则是权倾朝野的薛太傅。若不能彻底剜去薛太傅,大燕便如挖空的梁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坍塌的危险。
“你们又在妄议什么?”进奏院的掌事王逸总是恰如时分地出现。
进奏院不太牵扯政事,十几年来一直恪守本分,是个难得的清净地。
王逸可不想这么一个清净地,毁在口无遮拦的进奏官手上。
众人觑了一眼掌事,换了个话题后,仍旧抄着手里的朝报。
陈沅知下值后,并未回府。
今日是《怜姻记》出新的第三日,也是上一回话本结银钱的日子。
陈沅知在马车上换了身书生装束后,满含笑意地前往书肆。
正当她理着衣裳,细算自己可以得多少银钱时,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陈沅知身子不稳,若非扶得及时,她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外头发生何事?”她一双手挑开帘子,露出脑袋往外探了探。
只见前边一片拥挤,吵骂声喧闹声不绝如缕。
车夫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稍作打听,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一姑娘拉着一男子不放,非要讨个说法。”
陈沅知唏嘘了一声,又是负心汉的故事,她放下车帘,走下马车:“罢了,你且回府吧,我寻条小道走过去。”
车夫应了声“是”,缰绳一牵,马车便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陈沅知从书肆掌柜那领了银钱,银钱沉甸甸的,撑得钱袋鼓胀。她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两眼弯弯,就差将“贪财”二字写在脸上了。
“多谢掌柜。”
掌柜也捋着胡须堆着笑,他环视四下,忽然压低声音道:“公子,你话本子里的新人物,是不是李缜李大人?”
陈沅知一愣。
有这么明显吗?
她一路走来,听了不少议论。其中最为多的便是关于李缜的事。
李缜在京中风光无二,市井坊间本就流传着他的八卦传闻。是以她来书肆时,并未停下步子细听,不曾想她们所聊的,竟是自己话本子上的内容。
还未等陈沅知开口,掌柜又紧接着问道:“李大人当真是断袖?”
断不断袖的她也不甚清楚,不喜女色倒是真的。
陈沅知心虚地喝了盏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假都不妨事。他们爱看,公子继续往下写便是了。”掌柜低头拨弄着算盘。
想来这回故事卖了个好价钱,掌柜的就算造谣,也想让她接着往下写。
陈沅知头疼地摁了摁眉心,早知如此她便不写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