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滨野拍摄的底片很可能会在猎枪的威胁下被佐佐木拿走,但他还是不停地拍照,这种精神或许能够证明他的确是个职业摄影师吧?
佐佐木注视着不停拍照的滨野,一会儿之後才向山口说:「你先确定一下,这房间的布置和你的房间是否一样,是否和一年前案发时相同,这件事很重要。」
「几乎完全相同。刚才我也跟这位警部先生说过了,布置得这么像,实在令人佩服。我的房间内部情形,你是如何调查出来的?」山口歪着脖子反问。佐佐木笑道:「现在的日本,只要肯花钱,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这间公寓的管理员收了我的钱,立即就趁你不在时用总钥匙开门让我进来看了。」
「那个老头子!」山口咋舌道。
佐佐木继续说:「所以,这房间里的布置并非案发时的样子,而是最近的样子。假如桌子的位置和一年前不同,现在你就要搬成一年前的样子。」
「说得也是。」山口双手抱胸,以夸张的动作环顾四周,然後说:「桌子和书橱的位置都跟那时一样,其他也没有什麽不同。杂志的话,应该比较旧,但这和本案无关。对了,电视机不一样,我那台是旧的,这台却是全新的。咦,电视机下面这台不是录影机吗?我的房间里可没有录影机。」
「你说得没错。」佐佐木以沉着的语气说
山口抚摸那台价格昂贵的录影机说:「有了这个,就可以录下电视节目,以後再放出来看了。我老早就想买,但很贵,我买不起。」
「只要你好好合作,这台录影机就送你,电视机也是,反正我也用不着。」
「真的吗?」山口的眼睛瞬间变得像十二、三岁的小孩般天真烂漫。
「当然是真的,我绝不说谎,所以希望你也不要说谎。我绝不会原谅说谎的人,就算是我儿子也一样。当我知道他在狱中喊冤时,我就相信他是无辜的,所以才会花钱做这些事。但是,假如最後查出他是在说谎,那我连墓碑也不会为他立!」脸孔已晒成褐色的佐佐木以自言自语般的语气说
十津川觉得自己似乎已从佐佐木那严酷的眼神中看出一件事来:这个在巴西广大草原上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老人具有无比坚强的意志。这个坚强的老人绝对不会说谎,所以也绝对不会原谅背信之人,即使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一样。
然而,年轻的山口却似乎完全不晓得佐佐木有如此强烈的意志,他好像正在为即将得到录影机而雀跃不已
(看来他在法庭上很可能也是像这样好奇而兴奋,丝毫没有痛苦的心情,一点也不为那名嫌犯着想。)
十津川想,一个人有时会格外认真,有时又会显得漫不经心,事关自己的命运时就非常敏感,如果只和别人的命运有关,就会显得毫不在意。「不过,你特地带录影机来有何目的?」山口问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
「等一下你自然就会明白。」
佐佐木说着,坐到窗框上俯视下面的人行道。
十津川从他背後往下望去。阴暗处有个用白色粉笔书的人形图案。
佐佐木右手紧握猎枪,但对十津川全无防备。虽然他意志坚强,但毕竟是上了年纪,只要从背後给他一击,大概可以轻易把枪夺过来。
然而十津川并没有这麽做。真正的原因,十津川自己也不晓得,不过他认为原因是这样的:这老人的儿子或许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在这件杀人案中是无辜的。至少现在已经明白,七名证人中有冈村精一和千田美知子两人曾作过伪证,因此十津川自己也很想知道老人的儿子是否真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