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三会意,伸出满是黑泥和碳灰的手,以要出去打水为借口逃之夭夭。
她便不再多话,上手就去扒他的衣服,景鸾辞不由嘴角一勾,分外配合地半坐起,任她像木偶一般摆弄。
男子的身体再养尊处优,也是骨肉均亭,筋肌坚劲,阮木蘅脸上不由微微发烫,垂眸只看着伤口,一圈圈包扎好,便别过眼不再动他。
山间露重夜寒,光着半身凉得他起粒子,却故意晾着自己,“我动不了……”
阮木蘅递了他一眼,终是重新帮他把衣服穿上。
景鸾辞得逞,嘴角略微一勾,安然地躺在她身侧。
火光跳跃,有火星子哔哔啵啵地炸开,几粒炸在她衣裙上,一点点的乌黑,她拍了拍,接着用树枝叉着馕饼在火上烤。
景鸾辞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身形凌乱狼狈,可仍旧柔美宁和。
“那些是冲我来的,你即便不跟着我,大概他们也不会动你。”半晌他道。
阮木蘅拨着火,丢了几根树杈进去,“来人用心良苦至此,一直将你引到过了隅州才动手,必定是要赶尽杀绝,不留下任何隐患的,我即便留下来,估计也是被灭口。”
景鸾辞笑了笑,对她的解释置若罔闻,深深地盯住她,“此事本和你无关,为何要帮我?若我死了,于你来说,也算益处,再也不会有人逼迫你回宫。”
阮木蘅眼睫一颤,望着火光一动不动,她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如此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我……也不是,全然无情?”他声音很轻,略微的沙哑。
阮木蘅仍旧纹丝不动,半晌低声道,“今日就算是其他人有性命之忧,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皇上何必自说自话,强自曲解……”
“那你怨我吗?”他仍旧不依不饶,“我知道以前……”
“旧事重提没有丝毫意义!”阮木蘅抢口,静了一下,“……况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皇上好生休息吧。”
说着准备出去,才要起身手便被拽住。
景鸾辞撑着坐起,紧紧抓住她,被她起来的力气一带,轻轻闷哼,她便没有再挣开。
“有一些话,若不是这样的契机,我或许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景鸾辞失了血色的脸在此刻有些潮红,语气放得越轻,“所以听我说,好吗?”
阮木蘅低眉,缓缓地抽出手,但没有再走。
“我知道我对你不好,那六年你过的很辛苦。”景鸾辞缓缓地道,“我杀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知道你向来嫌恶宫里蝇营狗苟的争斗,便故意送你去宫正司,给你了权利和体面,可又不断的苛责,使得宫里的人见风使舵地随之踩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