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让急迫地问道:“什么大礼,杀人吗,要杀谁?”
明令仪低声简单说了几句,又道:“现在还说不准,得等事情成了之后才能断定,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怪不得你要准备酒,真正是值得庆贺。”霍让恍然大悟,又眉开眼笑地道:“我也要杀人了,京城即将也要出大事,待事情过后,我会将明尚书他们召回京城。”
明令仪知道他这些时日真的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他忙这么久就是为了她的娘家人,心中既温暖又不安:“还是以大局为重,若是能有更好的结局,先选对你最有利的。”
“对我最有利的,什么最有利呢,放长远去看与在当下去看,选择不同兴许结局也会大不同。”霍让神情严肃起来,少见认真地道:“我会选择当下对我最有利的,眼下我最需要什么,这才是最为急迫的。长远太遥远,如果我不珍惜当下,根本没有以后,或者得到的,早已不是我想要的。”
明令仪差点被他的话绕晕,怔怔看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眼神重又溢满了笑意,毫不犹豫地道:“你现在对我是最重要的,我当然会选择对你最有利的啊。让你家人团聚,让你不再那么辛苦,不用费尽心思去杀人,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明令仪做事喜欢一步看三步,理智是理智,有时未免太过冷酷不近人情。霍让却不一样,他简单直接,像是把锋利的剑,剑出鞘就不管不顾直奔目标而去。
其实他说得也有道理,事情在不停变化,谁也不能预料以后会发生的事,还不如珍惜当下。
霍让总喜欢与明令仪挤在一起,原两人坐着离得还有些远,不知不觉他已经贴到了她身边,像是麦芽糖那般黏着她。
额头靠着额头,他每说一句话,就要停下来偷亲她一下,惹得她笑个不停,“快让开些,弄我一脸的口水。”
乾一站在门口,想进来又不敢,踟蹰半晌方装作咳了咳,明令仪脸颊微红,瞪了霍让一眼,装作平静地道:“进来吧。”
霍让也装模作样地坐直身子,眼里却明晃晃写着嫌弃看过去,乾一都快把头垂到了地下,走上前飞快地道:“回老大,都已经完全办妥,赵姨娘开始发作了。”
明令仪微微笑起来,起身道:“好,你们撤回来吧,别让人发现了。”她又对霍让道:“你快回宫吧,院子里肯定要来人了,我这里还有得忙呢。”
霍让知道事情重大,怕留下扰了她的心神,只关心地道:“你自己小心,我会帮你看着些。”
明令仪点点头,见霍让离开了偏院,进去净房洗漱了一翻,好让自己清醒些。
不一会,府里灯火通明嘈杂起来,偏院的大门被砰砰砸响:“快开门,国公爷有令,让夫人马上赶去赵姨娘院子。”
第50章无
赵姨娘院子乱成了一锅粥。
下人神色惊惶,进进出出跑动忙碌,打热水的打热水,端药的端药,空气中酸臭味弥漫,令人作呕。
曾退之背着手站在屋中央,头发散乱,连腰带都来不及系,外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眼周青色暗沉,脸色惨白,颧骨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狂怒着一脚踢向跪在面前嬷嬷的胸口,她被踢得大声惨叫,向后滚了几圈,瘫倒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声。
原本在赵姨娘屋里伺候的丫鬟,吓得匍匐在地上牙齿都咯咯直打颤,地上有水氤氲开,尿骚味渐渐飘散开,使得屋子里的气味更加难闻。
见明令仪来了,曾退之只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暴怒中带着丝微妙尴尬,令她有些摸不清头脑。
只听他沉声道:“你来了正好,赵姨娘突然腹痛如绞,又不断呕吐,只怕是被人下了毒。这府里谁都脱不了干系,把你们叫来,是我要一个个审,一定要把那背后下黑手的歹人抓出来。”
许姨娘被嬷嬷搀扶着,虽然默不作声,眼神却不时飘向软塌,怎么都掩饰不住眼里的兴奋,偷偷撇了撇嘴道:“国公爷,赵姨娘的院子都是她心腹在守着,她每天为了生儿子真是费尽了心思,谁知道她乱吃了什么东西,可别冤枉了好人。”
小孙氏站在角落里,茫然又害怕,这时看到明令仪,突然脑子里灵光闪过,整个人都愣住了。
先前曾退之醉意朦胧中含混不清的那句话,分明叫的是明令仪的名字。
小孙氏原本对亲事还有些期盼,此时所有的希冀全部破灭,灰暗绝望袭来,她再也承受不住,身子一软倒在了孙嬷嬷怀里,忍不住低声抽泣。
曾退之原本就愤怒烦躁,听到小孙氏的哭声更加难以忍受,见到她就想起先前新房的情形,前面还全身燥热,可下一瞬就萎了下来。作为一个男人,这等奇耻大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他现在根本无法面对小孙氏,她在这里只会更刺痛他,厉声道:“哭哭哭,哭什么哭,要哭给我滚回去哭!”
小孙氏霎时脸色煞白,孙嬷嬷心里说不出的鄙夷,小孙氏没经过人事,她可是什么都懂。没曾想外表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定国公,居然是外强中干的软蛋,她还没在门外站稳,屋子里就已经哑了火。
怪不得外面传言那么多,定国公府真是腌臢臭不可闻,小孙氏第一天进府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后哪还有安生日子过。怪不得吴国大长公主不肯将自己的孙女嫁进来,原来她也早就知道这府里不过是表面光鲜,心里直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