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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林依放下心来，将伪造的卖身契收进袖子，又再三叮嘱过方氏莫要走漏了消息，再才把盆里的水倒进桶里，提了出去。她没有料到，方氏压根没把计划向她讲全，待她一走，就唤来任婶，吩咐她道：&ldo;明儿你去城里瞧瞧，打听打听哪家的牙侩价格公道。&rdo;

任婶应着去了，转身就到银姐房前敲门，但张梁也在屋里，她不好细讲，便拉了银姐到门外悄声道：&ldo;林三娘才从二夫人房里出来，二夫人就叫我明日去城里寻牙侩，也不知是要买人还是卖人。&rdo;银姐的心突突直跳，急中生智，附到她耳边讲了几句，任婶脸上生出佩服之色，口中却道：&ldo;我可是二夫人的陪嫁，这不大好罢？&rdo;

银姐不以为意，道：&ldo;就说是你听岔了。&rdo;

任婶心内挣扎，默不作声。

银姐忙许诺道：&ldo;一贯钱。&rdo;

任婶道：&ldo;二夫人若动怒，怕是要把我赶出去哩。&rdo;

银姐咬了咬牙：&ldo;两贯，不论成与不成，都是两贯，若是成了，再加一贯。&rdo;

任婶拿她的月钱同这三贯钱比较了一番，暗道一声&ldo;豁出去了&rdo;，点头将银姐所述之事应下，转身去了。

银姐冷哼一声，推门进屋，因她在外耽误了有些时候，张梁问了一句：&ldo;她寻你何事，可是夫人刁难？&rdo;

银姐翘了嘴角一笑：&ldo;夫人疼我哩，说后日是我生日，要送我一份大礼。&rdo;

张梁奇道：&ldo;咱们在路上时，不是已为你庆过生辰了么？&rdo;

银姐朝他腿上坐了，揽住他脖子道：&ldo;夫人好意，岂敢拂却，少不得再过一个，只怕连过两回，你嫌我老了。&rdo;

张梁深感她懂事，摸着她的腿，笑道：&ldo;老的那个在正房哩。&rdo;

银姐妆了惊慌模样，道：&ldo;当心夫人听见，扒了我的皮。&rdo;

张梁一把将她抱起，丢到了床上去，放声笑道：&ldo;且叫老爷来瞧瞧你老不老。&rdo;

银姐使出十八般武艺，把张梁伺候得舒舒服服，让他愈发觉得方氏年老无趣。第二日，她瞧得任婶出了门，便去寻林依，依旧是副要缠人的模样，问道：&ldo;不知林三娘可曾帮我打听，二夫人要价几何？&rdo;

林依得过方氏指示，要将价喊得高高的，便叹着气道：&ldo;我本不想趟这趟浑水，但又实在可怜你，昨日便趁着替二夫人提洗脚水的机会，向她打听了一番，不料二夫人很是奇怪我为何要买你，连声追问，我费了半日口舌，才编了理由混过去。最后二夫人终于开了口，说拿五十贯来，就将卖身契把我。&rdo;

五十贯，作为一个妾的价钱，在大城市或许是低价，但在小小的眉州，却是不菲，林依设想过银姐会讨价还价，也猜过她会一口答应，但她去没料到‐‐银姐答的是：&ldo;太贵，罢了。&rdo;

林依愣了，她纠缠好几回，好容易自己答应帮忙，她怎地却不干了，好歹要还一还价罢？银姐瞧出了她的疑惑，笑道：&ldo;二老爷待我极好的，先前是我油脂糊了心，如今我想转过来了，这事儿就当我没提过，就此罢了。&rdo;说完，扭着腰身就走了。

林依才不信她的话，如此大事，定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岂会突然因张梁而改了主意，其中必有缘由。她细细思量，忽地一惊，莫不是走漏了消息？遂急急忙忙寻到方氏，问道：&ldo;二夫人，设计银姨娘一事，可还有旁人知晓？&rdo;

方氏轻描淡写答道：&ldo;和任婶略提过几句，不过她也不是外人。&rdo;

林依大呼：&ldo;坏事，定是她知会了银姨娘。&rdo;

第13章谁人中计

任婶原是方氏陪嫁，打小贴身服侍的人，方氏很是护她，闻言不满道：&ldo;本就是铤而走险的事体，银姐临时改了主意，也属平常，你怎地就知道是任婶走漏了消息，说不准是你一时口快，叫银姐听出了蛛丝马迹。&rdo;

方氏如此信任任婶，不仅不信林依，反怀疑起她来，这叫她哪里还敢再讲，急着发誓赌咒表忠心，又道：&ldo;我年小无知，口无遮拦，二夫人莫往心里去，任婶面前，还望遮掩则个。&rdo;

方氏靠在榻上漫不经心&ldo;恩&rdo;了一声，闭上了眼，入秋已有凉意，林依取了条薄被替她盖了，带上门退了出来。

第二日吃罢早饭，张老太爷照例要张梁陪他去山上放牛，张梁却称要在家苦读，不去了。他曾三次参加科举，无一不是名落孙山，张老太爷很高兴他愈挫愈勇，遂鼓励了他几句，取了牛鞭子和干粮，送过两个孙子一程，独自上山去了。

张老太爷一走，张梁便吩咐方氏道：&ldo;今儿是银姐生辰，中午你叫杨婶多炒几个菜，打一壶酒，咱们热闹热闹。&rdo;

方氏闻言沉了脸，道：&ldo;一个妾，过的哪门子生辰，莫要抬举了她。&rdo;

张梁奇道：&ldo;不是你说要与她庆生的，还备了一份大礼？&rdo;

方氏比他更觉奇怪，反问道：&ldo;我何时讲过这样的话？&rdo;

二人正辩解时，自山间小路走来个婆子，高冠髻、小袖对襟旋袄、系长裙，站在地坝高声问道：&ldo;敢问这里是方夫人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