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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2页）

方大头娘子奇道：&ldo;二夫人家屋子多得很，何须到我家借住？&rdo;

方氏一时语塞，任婶忙救场道：&ldo;看着又不能使唤，叫人堵得慌，因此送到你这里来，眼不见为净。&rdo;

方大头娘子还是奇怪：&ldo;你家有钱，还怕买不起小子，自小养大，费钱费事。&rdo;

方氏已回过神来，忙道：&ldo;我们与大房分了家了，你竟不知？田少了一半，屋子也少了一半，正愁没地方给下人住呢。&rdo;

任婶顺着她的话道：&ldo;小子可比丫头贵多了，买不起。&rdo;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方大头娘子听了个迷迷糊糊，便不再追问详细，转道：&ldo;我家穷，可比不得二夫人家，恐怕没得多的口粮与这个丫头吃。&rdo;

方氏命任婶取出交子来，道：&ldo;这是一贯的，管两个月，须得日日与她炖鸡汤。&rdo;

两个月，一贯钱，吃饭有多的，喝鸡汤却是远远不够，方大头娘子不乐意，将头摇了一摇。方氏看了看如玉的肚子，咬咬牙，道：&ldo;那这算一个月的。&rdo;

方大头娘子勉强点了点头，道：&ldo;我是看在亲戚的份上。&rdo;

正说着，方大头二人从地里回来，听说了如玉借住的事，也道：&ldo;一贯钱住一个月，还要吃鸡，是我们亏钱哩，不过既是亲戚，亏些就亏些罢。&rdo;

银姐跟在他后头，见了方氏，暗自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块肉下来，她在旁听见了他们言语，讥笑道：&ldo;二夫人真是贤惠，要帮二老爷养第三个儿子。&rdo;

方氏唬着脸道：&ldo;休要胡说，这不是二老爷的。&rdo;

银姐见她生气，愈发信了，不再理她，转头打量如玉，暗自琢磨心事。方氏晓得她误会，偏又不能讲出实情，免得与张伯临惹麻烦，只得暗地叮嘱如玉提防银姐。如玉并不晓得银姐身份，很是奇怪，任婶与她附耳讲了几句，方才明白。她与张梁没得干系，与银姐无瓜葛，又自诩还算玲珑，便道：&ldo;二夫人放心，我不怕她。&rdo;

方氏闻言放了心，将她安顿好，与任婶离去。

回到家中，张梁见着她，问道：&ldo;伯临回来了？他若还是不愿意，拜堂那日就绑了他去。&rdo;

方氏得意道：&ldo;我已将他劝服了，你赶紧准备下定礼罢。&rdo;

张梁不曾想过她这样有本事，惊喜赞了她几句，自去与张栋商议。张家两房都无钱，商议也得不出其他结果，一切只能从简。过了几日，定礼筹备妥当，八个彩色包袱，搁在了张家二房堂屋上，只等媒人送往雅州。

青苗跟着众人瞧了会儿热闹，回来与林依道：&ldo;三娘子，你也瞧瞧去，那几个包袱包得倒好看，却听人说，里头都是不值钱的物事。&rdo;

林依才卖过小麦，正忙着拨算盘算账，头也不抬，道：&ldo;休要胡说，小心二夫人听见，我可没功夫救你。&rdo;

青苗凑到她身旁看了一会儿，道：&ldo;三娘子，我想帮你，可你这画的弯弯曲曲，活似蚯蚓，谁能认得。&rdo;

她在林依教导下，已很认得几个字，但林依账本上记的，乃是阿拉伯数字，难怪她不认得。林依编了个理由，哄她道：&ldo;我是怕别个把帐瞧了去，知晓了咱们家底，因此才写的暗记，你当然不认得。&rdo;

第69章三礼已成

青苗恍然，忙道：&ldo;极该如此，外头那些，没几个好人，三娘子就该用暗记，就算他们将账本偷了去，也看不懂。&rdo;

又不是商业竞争对手，偷账本作甚么，直接偷钱便是，林依暗笑，将最后一笔帐算完。小麦不如稻子值钱，特别是在吃米多过吃面的四川，每斗只卖得铁钱六十文，虽有二百二十亩地，除去佃农工钱及各项开销，最后到手的，不足一百贯。但这对于林依来说，也是不小的数额，她有经验在前，这回没有丝毫犹豫，除了留下生活费用，其余的钱，一刻没耽误，第一时间换作了田地。

至此，她名下的水田，已超过了二十亩，地虽不多，但她家仅有两人一狗需要养活，足够了。她晓得杨氏是东京人，爱吃面食，便留了些麦子，叫流霞借了二房的石磨，磨成白面，做了一笼素馅包子，又擀了几碗面条。

杨氏见了这顿饭食，果然高兴，话都多了几分，与他们讲了个笑话，说是有名都官凌景阳，欲与东京一豪门孙氏小娘子成婚，又怕自己年纪太大，就叫媒人将他的年龄匿报了五岁，待交礼时，才知这位孙氏小娘子比自己还大，一问才知，原来她匿报了十岁。

此事荒唐，桌上几人大笑，流霞笑道：&ldo;谁叫他不去相媳妇。&rdo;

相媳妇乃是大宋风俗，待下过定帖，便由男家挑日子，选个雅致酒楼或园圃，或亲人，或媒人，或亲自前往，将媳妇相看，若男家中意，即以金钗插于女子冠鬓中，谓之&ldo;插钗&rdo;；若不如意，则送彩缎二匹，美其名曰&ldo;压惊&rdo;。

此风乡间尤盛，林依也曾见过，笑了一时，突然想起张伯临的亲事，问道：&ldo;大少爷也要去雅州相媳妇？&rdo;

杨氏摇头道：&ldo;不曾听说。&rdo;

流霞笑道：&ldo;就算李家小娘子是个麻子脸，二房也甘愿认了，还相媳妇作甚？&rdo;

因张栋也是赞成与李家结亲的，杨氏瞪了她一眼，令她噤声。但这句玩笑话，还是流传了出去，等张伯临从书院下学回来时，就听见隔壁几个小子聚在糙垛边笑话他：&ldo;张大郎，你不去相媳妇，不怕她是个麻脸？&rdo;

张伯临脸一红，忙跑去方氏屋里，要求去雅州相看李家小娘子。方氏暗忖，虽说婚事已是铁板钉钉，但有这道程序，到底张家更有面子，便唤了张梁来，将张伯临的意思与他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