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坐在余闹秋眼前的这个贺天然,他所展现出的行为举止,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可以表现出来的。
少年人一直以为自己是失忆,可在面对让自己方寸大乱,又不得不去处理的现实情况时,稚嫩的他还是选择了逃避,少年向未失忆前的自己发出祈祷,期望着再次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而回应他的这个「贺天然」,确实记得发生在少年人格身上的一切,但比之少年,他多了一份心机城府;与主人格相较,却又少了一种道德规束。
当做完了一场“红酒美人两相较”的前戏后,他好似无意地就从对方嘴里诈取到一份重要的信息,而这句简短却信息量十足的反问,让他的一边眉头微微虬曲,呼号着内心的变奏。
“原来是……这样啊,呵~Iing。”
他似趣味盎然,深不见底的城府愈发幽幽然韬养于至暗时刻,当黑色的幕帘缓缓拉开,属于这个「贺天然」的一出好戏,才刚刚开始。
“原来是这样?什么意思?”余闹秋疑惑发问。
“字面含义,Iing,有点意思。”
“你觉得催眠有意思?”
“我觉得被你催眠很有意思。”
“轻浮了点吧,天然哥,这就很没意思了!”姑娘面色不悦。
“好吧,那就……实在不好意思了。余小姐,我向你道歉,但这的确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毕竟上次被你催眠之后,令我有了一番……不一样的体验。”
“什么体验?”
“比如说,多亏了余小姐你……让我体会到了自己从前是多么天真。”
贺天然一笑偏头,再度举起酒杯,余闹秋听闻此话,眼中很隐蔽地闪过一丝不安,不过只是转瞬之间,她便平静抬起酒杯与贺天然相撞。
其实,余闹秋是很怕贺天然发现在上次催眠中,自己与贺元冲有过交流。
毕竟上次贺天然离开得过于突然,期间他发生了什么,听见了什么谁都说不准,这也是为什么这半个月里来,余闹秋一直按兵不动,等待着对方的联系,生怕短时间里的再次试探,会引起对方的忌惮。
而此刻眼前的贺天然貌似八风不动,但在口头与行为上却不断触碰着余闹秋的边界,这让女人一下子警惕起来,心中亦是生出一种胜负欲,决定反其道而行。
“本来获得客户认可,应该是我在职业上的一种荣幸,但我总感觉天然哥你是在打趣,所以就算你现在让我催眠,效果也不会好。”
撞过杯之后,余闹秋没有急着饮用,而是缓缓转动着杯脚,说出一句似幽似怨的话语,让人足够意识到里头留藏的刻意。
贺天然识趣接茬,“余小姐,我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为什么你对我会有这样的观感?”
“因为我们之间好像缺乏了一点信任。”
余闹秋将本是交叠起来的双腿换了个方向,职业短裙下被黑丝包裹住的曼妙长腿抬膝举足,黑漆红底的精致高跟鞋一掠而过,金丝眼镜固然带给了她一缕知性跟雅致,可终究是顶着一张厌世脸的她,正因是这番端起酒杯引颈而酌的自信气韵,钩勒出一副生人勿近,愿者自来撩人姿态,像极了一朵绽放于金池的黑莲花,高贵与妖魅交织。
这种带着警告,却又像是在诱惑的极致反差,就连贺天然都微微侧目。
“信任?这从何说起呀?”
“从你仍旧称呼我为余小姐说起。”
“只是称呼罢了。”
“从心理学上讲,越是亲密的称呼,就越代表着想要拉近距离,反之亦然,所以天然哥你从刚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刻意跟我保持距离,这种刻意,导致就算我想要催眠你,也无法成功。”
贺天然闻言一顿,他笑了笑:
“我这个人有些怪,叫你余小姐,我会觉得更亲切。”
“上次你来诊所见我,可不是这样。”
“因为你催眠得好。”
“还说不是在揶揄我?”
他们两个人都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