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考虑考虑。”我说。
“你是那种喝杯牛奶都要考虑三日三夜的人。”他温柔的说。
“是,我得对自己负责,没有人关心我,我更得保护自己。”
“我们都关心你。”他说。
“不,我们只是朋友,开心的时候吃杯茶,看场戏——到了要紧关头,朋友是于事无补的。”
“你说得很对,我们对朋友的贫穷疾病痛苦都爱莫能助。”尚承认,“可是至少我们可以陪你说话。”
我微笑,“也不是每个朋友都是倾诉的对象。”
“现在你总算育与我谈话了有进步。”尚说。
我说:“因为你对我很好。”
“你是一个自私自爱自利的人,庄,你只会坐在家中等着朋友对你好,你不会主动地伸出手来招呼朋友。”他说。
“尚,你说对了,我害怕受伤害。”我说。
“你不用怕我。”
“我知道。”
“既然如此,你还在等待什么?”他问我。
“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我在等待你的邀请。”我说。
“我不是早已发出请帖了吗?”尚诧异地说。
“你看清楚了我没有?”我问,“我是一个中年老姑婆,脾气古怪,不近人情,相貌平平,你想清楚?”
尚说:“我相信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看到的是一个对美术极有修养的事业女性,英姿勃勃,神采飞扬,别有风韵,且带着十分的气质,当然我看当然我看得一清二楚。”
我咽一口唾沫。
“庄,别害怕,快去领事馆办手续,我们一起到巴黎走走——你上次去是几年前的事了?”
“十年前。”
“与什么人去的?”
好家伙,开始管头管脚的了,可是我心中却心甘情愿。
“一个人。”我笑答。
“曦,煞风景。”他说:“好,我们动身到约瑟家去吧,迟到要罚的。”
廖约瑟两夫妻为我到巴黎之行大费周章,仿佛我此行是去结婚似的,为我买了不少新衣服。
我笑跟尚说:“你看他们,等不到自家的女儿大,就想把别人的女儿嫁掉。”
“想?”廖太太忽然紧张起来,“什么叫想?难道你只是‘想’嫁尚?”
“嫁?”我吓一跳,“谁嫁人?”
尚问:“怎么?你不是答应嫁我?”他大惊失色。
“嫁你?”我一阵晕眩,“我什么时候答应嫁任何人?”
尚嚷:“赖婚!赖婚!”
“喂!话说清楚一点,我只答应跟你一起到巴黎去。”我急道。
廖太太说:“庄,我们小觑了你!没想到你这么新潮,你不与他结婚,却跟他去巴黎,难道想试婚?”
我拉下脸说:“我不来了。”
尚说:“不由你不来!”
“你们老拿我开玩笑。”我懊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