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不是叫你想得清清楚楚才决定吗?订婚又不是儿戏,你们应该多来往来往——”
她一直往下说,直说足半小时,说过些什么并不必细述。
我却在想,这些日子来,我并不觉得她身上有残疾,我只以为她个性不喜说话,我太粗心太糊涂。
母亲终于讲完了。
我说:“我发觉我所爱的,不是郁芳,而是她的妹妹。”
“真糊涂!”爸长叹。
妈瞪眼,“严家怎么想?人家当我们神经病娶老婆又不是买菜,随便拣了又挑吗?”
我说:“严家很明理,他们不反对。”
“这倒奇怪,”妈妈说:“有人这么样来调戏我的女儿,我不气死才怪。”
“我是有诚意的。我决定娶他们家的二小姐。”
“幸巧严家只有两个女儿。”爸爸以手覆额。
“有一件我要说明的,你们也许会反对。”
“反对什么?”爸奇怪的问。
“二小姐不能说话,她是哑巴。”
“什么?”父母同时跳起来。
“她是天生的聋哑孩子,但是凭嘴形她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我平静的说。
母亲急得眼睛都红了,她说:“我反对!”
爸爸说:“这完全是你一时的冲动,你跟大小姐还做过朋友,互相有某一个程度的了解,二小姐尚是个孩子,你们又不能交谈,这怎么可以?”
“我决定了。”
“儿子,我们三代单传——”妈妈说。
“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身体完全正常,我发觉自己爱她的时候,尚不知她是哑子。”
“你们不打算生孩子?”妈妈几乎要哭出来。
“谁说我们不打算生孩子?”我反问。
“若果孩子有不良遗传呢?”
“不可能。”我说。
“你真想清楚了?”
“我想了三日三夜。”
“好,儿子,阻止别人婚姻是最不文明的事,”爸爸说:“我们希望你快乐,你的快乐亦即是我们的快乐。”
我含泪向爸爸说:“谢谢你,父亲。”
我到严家去。
严伯父说:“这……怎么说呢,我们觉得你与郁芳是一对。”
郁芳说:“我开头也这么想,但是他关心妹妹较我为多,我看得出来。”
“本来姊姊妹妹都一样,”严伯父说:“你严伯母不是没有微词的,但我们这个小女儿很特别。”
“我知道。”我说。
“你不是对她一时怜悯?”严伯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