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吧,虽很绝望但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曲文红的心一时反倒安稳下来。打就打!看她一眼金戈低头开始翻短信……号码拨到一半突然间他停下来,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曲文红,曲文红则不说话,眼含泪水默默地望着他,样子可怜而哀婉,金戈心一疼,想了想,把手机啪地狠狠摔在地上,长叹口气起身走进卧室。
望着损坏散落一地板的手机零部件,曲文红不仅没生气,反而一股喜悦由心底升起,从刚才的情形她知道,丈夫虽还没原谅自己,但态度却有了较大的改变,丈夫的心在变软,事情较原先有了很大转机,如果自己再好好说说的话,或许一切便会过去。
她默默把手机卡捡起来,到卫生间找出笤帚把碎片撮进垃圾桶中,然后转身也走进卧室。
金戈正靠在床头想着什么,见曲文红进来扫了一眼把头转向一边。还生气呢?曲文红偎了过来,金戈哼一声没搭理,把被子使劲向肩头上拽了拽,曲文红看他态度没再向前,停下来挨着他把头也靠在床头上,两人一时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曲文红歪过头看丈夫一眼,然后用左胳膊肘拐他一下,如果在平日,此时金戈一定再也绷不住脸,一定会翻过身来嘿嘿地笑,一定是烟消云散重归于好,可这次却没有,不知怎么的,对这种亲密带有些斗气撒娇的行为,今日他却感到非常的别扭、陌生甚至有些反感和恶心,他裹着被向外挪了挪。你看你,离那么远干嘛,想到地板上睡啊?曲文红有些献媚地笑笑,边笑便把身子向丈夫贴过来。你干什么啊?不想在这睡就到外面去!金戈腾一下坐起来狠狠瞪曲文红一眼,说心里话他原本想到客厅沙发去睡,但害怕女儿看见对她造成伤害,所以才硬着头皮不得已回到自己卧室,没想到曲文红这么快就来了,而且还这样的烦人。行,我不动你了行不?我不也是担心你还生气嘛,曲文红向后让了让不无委屈讨好地说道。气死我你才乐呢是不?金戈冷着脸说道。曲文红不说话低下头去,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金戈深吸口气,虽明知自己或许冤枉了曲文红,但心里特别得烦躁,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有心控制却时常火气又突然地冒出来。
你睡吧,我靠一会儿,金戈有些不忍,叹口气低声说道。曲文红的眼泪在成对成双地往下流着,同丈夫结婚这么多年,以往,每次两人闹矛盾几乎都是自己在找茬欺负金戈或是在不讲理,每次都是以丈夫讨好她哄着她结束,丈夫最见不得自己淌眼泪,一见她哭就惊慌失措,就会千方百计变着方式地逗她笑,可今天却不是,看到丈夫冷冰冰甚至有些仇视的脸,她感到陌生害怕愧疚……知道此时所有的遭遇自己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如果说错,那全部的错都怪自己,如果不同曲斌交往,就不会出现今天所有的这一切,无论怎样说,自己都离不开离不起这个家,原来很模糊不清楚,经历今天此一遭才切身体会到,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此时,她把一切的希望全寄托在丈夫对自己的情感上,如果金戈顾惜以往的情感,即使打闹的动静再大,发的脾气再狠也无关紧要,可如果丈夫已不在乎从前,那或许从今以后就要分道扬镳成为两路人,听天由命吧,她慢慢把身子躺下去,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
看见曲文红现在的样子,金戈很难受,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就过不去这一关?为什么总是会反反复复?不管如何说,在心底深处他是非常相信妻子人品的,你别哭了,让我想想行吗?他侧过头低声说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了?曲文红喜上眉梢,金戈看她一眼,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饶是这样曲文红也很欣喜,她擦拭把眼睛重新坐起来慢慢把头靠过来。
金戈长叹口气这次没有再躲闪……过了一会儿,他又叹口气从被子里抽出手轻轻把曲文红拥入怀中,曲文红向前靠了靠,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文红,你说自从咱俩认识到现在,一切也挺不容易的,现在咱俩无论工作、孩子还有父母那头,虽比不上日子过得最好的,但也应该算差不多,你说是吧?像是在回忆以往又像是在自语叙说,金戈幽幽地说道。今夜第一次听见丈夫叫自己文红,曲文红感到特别得温暖,知道丈夫是不会离开自己了,她使劲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又落下来。
金戈看她一眼心一热一软,一时竟有些茫然,不知自己今夜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仿佛那个收到短信的人不是曲文红而是自己一般,可事实上明明却不是自己嘛,想到这心里又是一疼,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火气禁不住嗤嗤地向外冒,金戈清楚其实自己心中存在着一个结,如果不解开它,自己是过不去当下这道关的。
他强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推开曲文红说,文红,你现在别理我,离我远点,给我时间让我缓一下好吗?说完抱起自己的被子径自向客厅走去。
想着心事翻过来覆过去……金戈一夜都没睡好,早上,大脑昏昏沉沉得如同一锅粥,并且还有些疼痛,曲文红向沙发上看了几眼没敢喊他,把饭做好后轻声喊起女儿,宁宁一改往日的样子,蹑手蹑脚乖巧地不发出一点点的动静,吃过饭娘俩悄悄地推开门走出去。
其实金戈一直醒着,房间里的一切他都知道清楚,包括曲文红站在沙发边注视他为他拽被子和女儿洗脸刷牙等,他不想动,动一下都不想,不知道自己起来见到曲文红后会说什么话和做出些什么,担心自己又会发火,又会控制不住情绪,如同被人点了穴一般他僵直着身子。确信曲文红及孩子走远以后他才坐起来,茶几上放置着一张写着很大字的白纸,金戈,饭菜在锅里,吃一点别上班了,好好睡一觉吧,不等看完金戈便啪地把白纸重新重重拍在茶几上,曲文红从来不给自己写条,今天是怎么了?理亏了还是良心发现了?难道在以这种方式来道歉和忏悔?惺惺作态!
喘了一阵的粗气,转过头看下表,他深吸口气拿过手机,不管事情如何演变,单位工作还是必须得要的,即使是离婚也不能乱了方寸让人看笑话,他不愿意说话,想了想给于副校长发了条短消息,说家里有点事今天不去了,叫她要有什么特殊的事汇报给自己。
做完这一事后他起身打算好好去睡一觉,刚一迈步眼前却漆黑一片,他忙尽力稳住神志……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缓过来,这怎么了,要死啊?他暗骂自己一声,停了两分钟他走进卧室。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枕头被子甚至整张床都残留着曲文红的体味。金戈奇怪,这些气味平常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到底是新有的还是自己平日没注意?他非常难受,最后忍不住咕噜一下坐起来,茫然地看看四周,感觉无聊透顶,发了一会儿呆,长叹口气一头栽了下去,可躺下没多久又忍不住坐起来……如此反复几次后,他干脆推开被子走出房间。
不想吃不想喝不想看不想听不想闻不想想,身边的一切都没意思,金戈对周围的所有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像活死人一般睁着眼一动不动仰面朝天地躺在沙发上……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金戈醒过来,担心学校或局里有事,他不得不进到卧室接电话。